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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心而言,沈念对于这句话是抗拒的。
不管是由于之前贺兰黑云和云棠等所有人的话语,让他产生了一丝疑虑,还是因为一开始他对贺拔岳建立的信任就在于贺拔岳无私的将自己的真元渡给了他,他此时的潜意识里,便是不想将自己的真元交给贺拔岳。
但除此之外,最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是,即便是他所修的功法,也没有将自己的真元一瞬间渡给别人用的法门。
他所修的那门幽帝的至高功法,使得他可以接受那些修行幽帝衍生功法的修行者的奉献,但他的真元,却不可能奉献给这些人。
幽帝当然也不想自己宝贵的真元被自己的部众所用,他的功法里,没有这种朝着自己部众倒灌真元的法门。
而且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部众能够吸纳和运用自己的真元。
然而此时,他的内心是抗拒的,但他的真元,却已经源源不断的,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出了他的身体。
他的脑海之中瞬间充斥不可置信的情绪。
然而他即便想抗拒,也根本无法抗拒。
他体内的真元在这一瞬间就像是被彻底改变了本源,在他的身体里都变得陌生起来,这些真元,不再像是他的真元,而像是别人的真元流淌在他的经脉之中。
“你……!”
他想要说话,然而真元从他浑身的经络之中往外喷涌,竟是让他浑身的血肉,包括他喉间的声带都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他发出了一个音阶,声音便戛然而止。
贺拔岳身上的气息迅速膨胀起来。
这种气息的膨胀甚至牵引出了一种很独特的元气法则。
他的身外出现了一片清莹的光芒,就像是有一块完全透明的清冷琉璃,在他身外形成。
如幽冥之中斩出的剑气依旧席卷过来,无数冰晶嗤嗤的打在他身周这片清莹的光芒上,然而力量的冲击却莫名的消失,反而是极远的天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崩塌。
“西方清净世界。”
贺兰黑云看着身前魔宗的背影,寒声说道:“这是西方巡王宇文珆的秘法。”
她依旧很痛恨魔宗,但她感觉得出来魔宗今非昔比,而且今夜里,她确定最为可怕的敌人是贺拔岳,而并非魔宗。
在她的声音响起之前,魔宗的眼睛也已经眯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贺拔岳,说道:“原来你是蛆。”
此时海量的真元涌入贺拔岳的身体,贺拔岳身上的气势显得无比强大,然而魔宗却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突然说贺拔岳是蛆。
这句话应该很少有人能够理解,但贺拔岳却很清楚魔宗是什么意思。
近千年前,修行者世界说幽帝是一条龙,同时也是一条虫。
说他是龙,是因为他真的有一条龙,而且他的肉身和龙一样强悍,他的天赋也像是远古的龙族,能够轻而易举的感悟清楚天地间一些玄奥的元气法则,甚至连不同的呼吸韵律,都能够和龙族一样带起很多不同天地元气的感应。
说他是一条虫,是因为他集前人大成所创出的修行法门就像是最低级的虫一样,它什么粗鄙的食物都可以吃,但成长又极快,而且繁殖又惊人,又拥有连巨龙都无法媲美的生命力。
在幽王朝覆灭之后,便有很多典籍记载了世间的修行者如何推翻幽王朝的故事,其中不乏有些强大的修行者的回忆录。
其中有一本著名的典籍叫做《秋虫吟》,其中有一篇是一名在推翻幽王朝的统治中起到重要作用的修行者的回忆录,那名修行者有一句不算是出名,但被后世很多人却记住的话。
他说道:“面对龙和虫的结合,我们弱小的就像是蛆一样,但最终偏偏是像我们一样的蛆,通过他身上的腐烂,慢慢的啃噬掉了他,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在回忆录里所说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自谦的成分,所以对于后来的很多反抗者而言,真的很励志。
但此时魔宗说贺拔岳是蛆,并非说贺拔岳拥有这种坚忍不拔的意志,而是说,能够吃掉龙的,反而是他这样的蛆。
蛆是很细小的东西,但它能够在庞然大物的血肉之中生长,能够吞噬庞然大物的血肉。
而且在庞然大物活的时候它也吃,死了它也吃。
“你说的不错。”
按理而言,没有人喜欢被人形容成蛆,但偏偏此时,贺拔岳的心情却不错,他看着魔宗笑了起来,道:“所以我比你强大,因为你的天命血盒,只能吞噬一些死气而已,根本无法剥夺真正的本源。”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噗通一声,沈念就像是一个空了的水桶一样,坠倒在他身前。
沈念体内海量的真元已经完全消失,就连血肉之中的力量,都似乎被抽吸一空,他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但偏偏有一个念头,却无比清晰的,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
“我…父亲当年…也是你…”
他的牙齿和牙齿摩擦着,发出难听的声响,断断续续的话语都显得有些刺耳起来。
“你也说的不错。”
贺拔岳满眼嘲讽的,用看着一名白痴般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当年你父亲和何修行一战之后,促成宇文家和贺家动用所有隐藏力量去刺杀你父亲的,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