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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双手藏在背后,把那三根白发悄悄儿地塞进屉子里,起身望了眼菜色,淡淡道:“怎的没有汤?”
他用膳之前,惯爱喝一碗汤的。
沈妙言凶凶地睨了他一眼。
君天澜闭了嘴,乖乖坐到圆桌旁。
沈妙言把菜肴摆上桌,递给他木箸和一碗米饭,“汤还在煮呢,拂衣说要煮得浓一点才好喝。”
等用罢午膳,前院有侍卫过来相请,说是老爷请皇上去书房议事。
君天澜望向沈妙言。
女孩儿坐在梳妆台前,把发髻解开,淡淡道:“你去罢,我要睡会儿午觉,你可别突然回来打搅了我。”
君天澜知晓她不需要他陪着,于是抬步与那侍卫一道去了前院。
沈妙言把乌发梳理整齐,又将束发的簪子放进屉子里。
谁知抽开屉子,就瞧见里头躺着的三根白发。
她怔了怔。
纤纤细指轻轻拾起白发,这头发的长度她熟悉至极。
少女抬眸,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男人背对着她藏什么东西的模样。
以及从府门前回到偏院时,那个男人一路神游天外的生分样子。
沈妙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就说这厮饿狼也似,怎的突然就改了性子,与她生分了!
原来并非是生分,而是他开始疑神疑鬼,觉得她嫌弃他年纪大!
她笑了会儿,偏头望向雕窗外。
正是六月天,临近酷暑炎夏,庭院中树木葱茏,分外鲜活。
掐指一算,他们竟已陪伴彼此十二个年头了呢。
十二年,足够窗外那些幼树生长为参天大树,足够蛮荒之地种遍繁花。
亦足够叫昔日一无所知的懵懂幼女,历经国破家亡,历经从奴隶到女帝的身份变换。
亦足够令那权倾朝野的大权臣,登基为帝,一统天下。
十二年,豆蔻梢头,万物生长。
十二年,从无到有,亦把青丝磨成了白发。
只是不知,她与他,还能再执手走过几个十二年?
……
前院。
君天澜与凤国公商议了会儿政事,下人又来禀报,说是冯氏犹不死心,带了娘家人一道,跪在后门忏悔大哭,求着嚷着要见凤国公。
“让皇上见笑了!”
凤国公尴尬地站起身,对君天澜拱了拱手。
男人巍然不动地端坐在花梨木太师椅上,一手托腮,微阖双目,并不说话。
凤国公又道:“请皇上在此等候,微臣马上去后门处理了家事再过来。”
说罢,恭敬地行过退礼,慢慢退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垂落的门帘被一只纤纤玉手卷开。
凤百香捧着香炉,小心翼翼地跨进了门槛。
她望向闭目养神的君天澜,柔声道:“皇上,这是臣女特别调配的安神香,午后焚上一炉,气味清幽淡雅,可令人静心凝神。”
说罢,将那青瓷小炉慢慢放到君天澜身侧的花几上。
她慢慢退后两步看向男人,却见他仍旧一手撑额,半点儿表情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