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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领一百军棍。此外,妙言的惩罚,儿臣也愿意代领。”
君天澜垂下眼帘,声音平淡。
殿中沉寂半晌,萧贵妃在旁边娇笑道:“难为寿王殿下一片痴情,皇上,您便成全了他吧。”
君烈低低笑了起来,阴鸷的目光掠过君天澜的脸,拂了拂宽大的袖摆:“准了。”
殿外,五月的阳光有些刺眼。
三十军棍打下去,小姑娘身下全是血,早已晕厥过去。
福公公急匆匆出来,望了她一眼,传话道:“都跟咱家进去。”
两名禁卫军立即应是,丢了沈妙言独自在日头下面晒,提着带血的军棍匆匆进了大殿。
君舒影步下台阶,将沈妙言打横抱起,抬步朝御花园那处朱红小楼走:“传御医。”
那张绝艳的面庞笼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殿内。
君天澜当着君烈的面,缓缓褪去王爷服制,只身着素白丝绸内衬长袍,漠然地在长凳上趴下。
军棍重重打在皮肉上,发出闷响。
他闭着双眼,额头渐渐沁出冷汗。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小时候的事。
那年冬天,他才五岁,独自徘徊在楚国京城的街头,正逢天降大雪,他静静望着长街,那些玩闹的小孩儿都一一被爹娘领回了家,也有不肯回去的,娘亲没办法将他们带回家,就喊来他们的爹爹。
男人板着脸吓唬他们,说再不回去,就会有拍花子把他们拐走。
小孩子不经吓,一边埋怨爹娘不让他们玩,一边不甘不愿地跟着走回去。
而他站在屋檐下,想着若自己也有爹娘管就好了,他一定非常听话,不让他们操心。
长到七岁时,他常常幻想父皇是什么样子,大周皇帝,一定非常威武尊贵吧?
他实在想念父皇与母后,于是瞒着顾明等人,独自骑马穿过万水千山,吃了很多很多苦,才终于回到镐京城。
当时正逢父皇去泰山祭天,他挤在长街的百姓中,看见浩大的仪仗蜿蜒穿过街道,无数侍卫前后簇拥着一顶三十六人抬的明黄色软轿。
轿帘被高高卷起,那个天神一样的男人身着龙袍端坐其中,身边还坐了个五六岁的孩童,与他有一双同样的丹凤眼。
那孩童生得极美,穿绣金丝团龙皇子服制,举止之间都是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看得出来,很受那男人宠爱,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男人连连发笑。
他一身褴褛挤在人群里,他有千言万语想与那个尊贵的男人说,他有满肚子的委屈想告诉他的爹爹,可他的爹爹,却是那般遥不可及的人物,却已有了宠爱的儿子……
此时此刻他若真的出现在爹爹面前,恐怕招来的,只会是被打搅的厌恶吧?
他默默返回楚国,从此再不提回镐京之事。
军棍还在不停地往他身上落下。
鲜血渗出白绸长袍,他咬着牙关一言不发,神思却渐渐涣散了。
若他被打死在他面前,他,可会心疼半分?
君舒影是他的骨肉,他君天澜,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