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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出宫这件事,于朝野仍是秘密。
沈溪却在最短时间内得悉其行踪。
刚从谢府出来,沈溪本要打道回府,就见云柳纵马过来,拦住车驾,立即猜到是朱厚照那边出了状况。
沈溪没有让朱起回避,吩咐马车直接停到路边茶肆,下车后招呼云柳一起入内,在临窗的位置找了张桌子坐下。
云柳一身黑衣显得异常神秘,朱起根本不知来者何人。
“……大人,陛下于日暮前出了豹房,带人到了东直门内街,伴随陛下的是一名儒衫男子,年纪轻轻,相貌英俊,却不知是何人……大人有何吩咐?”云柳虽然跟沈溪同坐,言谈举止却很拘束,显得毕恭毕敬。
沈溪叹道:“果然不出所料,刘瑾终归还是出手捣乱了。”
云柳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沈溪,未予置评。
沈溪道:“陛下出游后,身边带的人可足够保护圣驾安全?”
云柳行礼:“明处的侍从大约有十余人……按照大人之前所做交代,陛下出宫后不得派人近距离跟踪探查,故此暗中有多少人保护,卑职不知,是否需要派人前去刺探?”
“不必!”
沈溪一摆手,摇头道,“我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陛下出宫后,安保级别自然便会升高,陛下身边有很多厂卫在暗中保护,一旦发现有问题,必会将一切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此时前去窥探,很容易被发现行迹。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厂卫起正面冲突。”
“是。”云柳点头。
沈溪沉思一下,又道:“不过,陛下的行踪不可疏怠,你跟熙儿去看着,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
云柳问道:“大人,若陛下遭遇危险,我等是否出手相助?”
“除非危及生命,否则绝对不要露面。”
沈溪站起身,“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可能不要打扰陛下在宫外所做之事,以我推算,陛下今日不可能回宫,明日恐怕也不能出席赐宴……至于刘瑾如何安排的暂且不知,但想来跟女人和吃喝玩乐之事有关。”
云柳站在那儿,恭敬地低着头,聆听沈溪吩咐。
沈溪再道:“若陛下到了固定之所,就不必再跟随了……维护陛下安危并不是你们姐妹应承担的任务,只需要确定陛下在哪儿便可。”
“是,大人。”云柳道。
沈溪一摆手,道:“剩下的,全靠你随机应变,我不做指引,你且去吧!”
云柳行礼,出茶肆后翻身上马,很快便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沈溪回到马车前,朱起问道:“大人,可是要回府?”
“明日朝中恐有大事发生,我先不回去了,找人商议……你带人回去吧。”沈溪道,“明日清早到这儿来,接我去兵部衙门。”
朱起目光中满是不解,但他没有质疑沈溪的决定,行礼后离开驾车离开。
沈溪站在茶肆门前,思虑很久,才动身前往惠娘处,路上他还在感慨:“看来有刘瑾一天,陛下跟朝臣间的联络就会被阻隔……但问题是就算刘瑾倒台,朱厚照也不会改掉他那疲懒的性子,君臣间的矛盾仍旧很大……就看谁来接替刘瑾,充当皇帝的代言人。”
……
……
在刘瑾和江栎唯等人安排下,朱厚照在宫外玩得不亦乐乎,什么事情都忘了。
当晚在街道上简单游逛后,朱厚照便带着花妃进了秦楼楚馆,这儿江栎唯和张文冕精心组织了一场别出心裁的节目“选花魁”,在几十个精擅琴棋书画且能歌善舞的粉头中选出“状元”、“榜眼”和“探花”,完全靠在场恩客花费一两银子购买的花篮的多寡决定胜负。由于互动性很强,朱厚照一下子就提起兴致,而刘瑾早已为他准备好几千两银子,朱厚照以大手笔将其中一位他看得过眼的粉头捧为“花魁”,然后顺理成章在秦楼楚馆中过夜。
上元节这天,秦楼楚馆又为朱厚照安排好节目。
朱厚照沉溺于市井间种种嬉乐项目中,没人提醒他宫中有赐宴,上元节这天已是日垂西山,朱厚照还在宫外抱着女人呼呼大睡。
而这个时候,宫内赐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文武大臣在内阁首辅谢迁和吏部尚书刘宇、英国公张懋等人带领下,缓缓步入皇宫。
沈溪作为兵部尚书走在前列,但这个时候他已知道,朱厚照基本不会列席此次宴请。
众大臣进宫时,刘瑾安坐于司礼监掌印房,魏彬把赐宴准备情况告知。
“……刘公公,现在一切都安排妥当,诸位大人已进宫,就等陛下出席。不知陛下如今在乾清宫内可有准备好?”魏彬许久未承担重要差事,这次难得刘瑾让他筹备赐宴事宜,自然想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
刘瑾冷笑不已:“谁跟你说,陛下现下人在皇宫内?”
“嗯?”魏彬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眼看赐宴都要开始了,结果皇帝还没回宫,这可就耐人寻味了,难道皇帝只是耍弄那班大臣?
又或者是有重要事情耽搁了?
刘瑾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陛下说赐宴,可没说要亲临,那些大臣你只管安排到奉天殿等候,陛下不到就不开宴,等到夜半三更直接让人散去便可。”
“这……”
魏彬不知该如何应答。
刘瑾怒气冲冲道:“去将鸿胪寺和太常寺的人叫来,咱家要好好训诫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规矩……别到时候他们多嘴多舌,到了陛下面前说咱家没将事情办妥。”
魏彬听到后,心里琢磨开了:“陛下这是不准备回宫了?刘公公要给那些大臣来个下马威?今日这赐宴可别等到最后变成闹剧才好。”
带着满肚子疑惑,魏彬按照刘瑾的吩咐去办事。
魏彬走后,刘瑾脸上带着一股得意洋洋的表情,戴义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在旁看得分明,立即明白刘瑾恐怕是耍了什么花招才让皇帝没有准时出席赐宴。
戴义过来请示:“刘公公,时候不早了,咱家先回去歇着?”
“要歇你歇,咱家尚未疲累……哼,为陛下做点事情就推三阻四,就这么点儿精力,如何辅佐陛下,又如何匡扶大明江山社稷?”
刘瑾当即很不客气地教训。
戴义属于见风使舵之人,虽然他跟刘瑾没有交恶,却也不是阉党中人,听到刘瑾这番含沙射影的话,苦笑行礼:“鄙人先撤了。”
说完,戴义匆匆忙忙从司礼监掌印房出来,他不是要回去休息,而是准备找张苑,把之前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知,让张苑帮忙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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