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2)

沈青梧问张行简:“你还疼么?一直在疼吗?”

伏下身, 她手扣着他肩,凝视他那几分苍色的面容。

张行简睫毛轻扬, 眸心晃了晃。

衣袍轻敞, 乌发如墨,半躺在小榻上的他,背景是后方半开的窗,苍翠古树, 电光时现, 雷鸣轰然。

带着摧残气象的天色, 与张行简相对, 在沈青梧眼中,这是一种如同毁灭一般的壮阔又秀逸的美。

脆弱的他,精致的他, 无谓的他, 忍着剧痛依然从容优雅的他。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她知道自己骨血随之沸腾,知道每一道雷轰后, 他微颤的身子、颈间的冷汗, 对自己都如同媚药一般作用强烈。

她不需要服用任何助兴的药。

张行简就是那味药。

张行简从她眼中看出那份执着。

他喜欢她眼里只有自己。

于是,张行简缓缓伸手, 去抱她, 去缠她发丝。

他声音清中带哑,诚实非常:“痛, 一直在痛, 痛得要死。你若是离开, 我还会伤心……伤上加伤, 我看我是活不成了。”

沈青梧冷漠:“你又在扮痴撒娇。”

张行简目中流波摇动。

他既像在说实话, 又如同在开玩笑:“撒娇是为了狩猎。若这是一种好用的工具,为什么不用?”

他试探的,手指缠着她微硬微湿的发丝。

一圈圈绕在玉指上。

张行简凝视沈青梧:“身体、脸、性情、气质,能用的我都会用。但我也已到穷途末路了,不知对你起效几分……我当真能狩猎到你吗?”

沈青梧说:“能。”

他一怔,她快速伸手,扯过他褪下的衣间帛带。在张行简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轻松又迅疾地将他手与帛带相缠,与木榻扶手缠在一起,绑个死结。

张行简凝望她,在她望来时,眨眨眼。

他目中噙一丝已有所悟的笑。

张行简:“你是真喜欢绑我,是不是?”

沈青梧一本正经:“我听说,一种极致的情绪,能压下另一种极致的情绪。你不是痛得厉害吗?我想此番行事,若是激烈些,说不定能压下你身体的痛,缓解你的痛,你觉得呢?”

她心跳砰砰。

她看到他这般秀色可餐、放弃抵抗的样子,心中那肆虐快意便疯狂涌动。

她总想欺负他。

张行简垂下脸,微笑。

他道:“你这都什么毛病。”

他目光落到自己被绑在扶手上的手,再看看她按在他肩上的手。她分明意动非常,但怕伤到他,怕他不喜,还要再问一问。

比起以前,比起很久以前……沈青梧进步很多了啊。

张行简问:“你为何觉得一种刺激,就能压下另一种刺激呢?”

沈青梧:“我有经验啊。”

张行简一顿。

他慢吞吞:“与别的男人行事的经验吗?”

沈青梧:“……”

沈青梧:“我在军中受重伤,有时候疼得难受时,就会在手臂上多划几道口。一个地方疼得厉害了,就会忘掉另一个地方。我的经验没错的。”

张行简怔然看她。

他想到她身上那些他总也弄不清楚的大大小小的伤,想到每次见面,伤疤都要多一些。他总在困惑,为什么有时候他明明没听说过什么特别惨烈的战事,她身上的伤还在增加。

原来是这个原因。

张行简被捆在扶手上的手指颤了颤,心脏骤缩,再次感受到那种后悔得足以吞噬他的痛意。

这种痛意,确实在一瞬间战胜了天雷带给他的影响。

张行简喃声:“我当年不应该放你去军中的。”

沈青梧:“不,你做的很好,我就属于军营。阴错阳差之下,我们其实选了一个对我最好的出路。”

张行简知道她喜欢。

但是……他负气:“我应该留你在东京的,绑你做我妻,被人天天叫‘三少夫人’。头疼死你!”

他恨道:“我却不管你!”

可沈青梧已经知道他舍不得。他的弱点落到她手中,他心甘情愿给她看。

沈青梧望着他,缓缓向他贴身俯来。

她小心翼翼问他:“所以……可以吗?”

张行简笑骂:“你还是想看我哭?”

沈青梧紧张又专注,言简意赅:“嗯。”

张行简道:“那你应我两个条件。”

沈青梧:“你说。”

张行简:“第一,不要走了。”

沈青梧沉默。

张行简说:“若是我让姜茹娘亲自过来,向你道歉,向你赔罪,你便不要走了,和我一起面对此事,好不好?”

沈青梧又静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这是顶重要的事,她既松口,张行简一下子周身轻松,觉得自己度过了一个难关。

沈青梧观察着他,看他眉目沾着春水,一瞬间有了很多无限春光。

张行简又道:“第二个条件,就简单得很了,你应当会答应——你玩过我后,让我也玩一会儿。”

沈青梧挑眉:“你也想看我哭?”

张行简噙笑:“我也有一番志气。”

沈青梧被逗笑:“床上志气吗?”

他弯眸笑。

沈青梧学着他弯眸。

她不像他那样经常笑,她笑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皮笑肉不笑,脸上想多点儿表情,肌肉抽搐,真像一个足以吓哭小孩的冷笑。

但是张行简从不觉得她笑起来吓人。

她每次笑,他都十分配合地与她一起笑。

也许情人之间就是这样,日夜相处,日夜观察对方,不自觉地会学到对方身上的习惯。时日如此悠久而静谧,他们都对这种变化没有感觉,没有意识。

但是时光会记住一切痕迹。

直到将最终答案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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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沈青梧玩耍的张行简,随意起来是真随意。

他沉溺这番情海,她想挑动他身上每一处的感觉,他都配合地跟着走。

沈青梧玩得不花,却狠,凌厉,力道不轻。

这种极致刺激,只有沈青梧能一次次带给他。

张行简挣扎间,手腕被勒出红痕,停腰坐起又跌回去,无能为力又为欲所困的模样,当真让人心怜万分。

他闭着目喘息,最后她为他松绑时,看到他绯红面颊上,垂闭眼睫上沾着的水雾光华。

张行简睁开眼,总如琉璃一样的眼瞳,此时有些空洞。这是被欲填满后的空虚,汗湿发下,他衣领内尽是汗,余韵让他身子微微发抖。

沈青梧心中打鼓。

生怕玩坏了他。

她悄悄观察他,见他缓了许久,目中渐渐凝起了光。那光,落到了她身上。

张行简声音已经哑了,带着笑:“沈二娘子,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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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与沈青梧不一样。

沈青梧是睥睨霸道,他则是花样多些,手段温柔黏腻些。

沈青梧本不以为意。

然而真落到他手中,她也要受那番苦求不得的苦。

这种由着他来的刺激,这种听着雨声开着窗的刺激,这种一侧过脸便能看到外头景象的刺激……让沈青梧靠着微潮的墙,仰着颈,被张行简一步步逼到墙根。

她敞腿而坐,面潮目迷,绷着脸不想求饶。

但是她看那跪在身前、俯下身的郎君一眼,便耐不住勾住他的腰,轻轻磨蹭,那意思,他不应该不懂。

张行简额上有汗,目中微湿微红,他忍着。

沈青梧瞧他一眼,困惑:你忍什么?

张行简微笑:“沈二娘子,满意吗?”

沈青梧敷衍地应一声。

他追问:“我够不够威猛呢?比起你们军营的其他男人,算不算孔武有力?”

沈青梧眉毛跳高。

她心中骂他。

她口上骂得轻一些:“用欲来吊着女人,你就这点手段吗?”

张行简不动声色:“够用就好。”

他说:“看起来沈二娘子不需要我,我走便是了。”

他作势要走,沈青梧伸手立即搂住他腰,将他拖回来。她不喜多话,但此时情势紧急,他岂能一走了之?

何况她低头看他状况,抬头看他微绷面颊、绯红耳际……

他到底有什么必要忍?!

张行简含笑看她,沈青梧只抱住他,亲一亲,揉一揉,蹭一蹭,摸一摸,再用乌黑的眼睛,渴望地看着他。

张行简的心,便软了。

强硬娘子偶尔的示弱,多么让人心动。

而张行简此时,当真是心情好极。

他有些忘情。

他失了平时的理智冷静。

在床榻间,他也会随心而欲地逗弄她:“沈家梧桐,你求我啊。”

沈青梧一愣。

他仍在笑,没注意到她情绪变化。

他笑得轻快又戏谑:“你快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