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宋福琪扶着自家父亲回静芝院,路上忍不住叹气道:“平日里也不曾见您这般贪杯的,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宋聚转头瞪他一眼:“老子高兴!”
说话间,抽出了被儿子扶着的手臂,踉跄着走了几步。
花园子里的小径蜿蜿蜒蜒,宋福琪连忙跟上。
“成,您高兴就喝呗……但您自个儿走,也不怕呆会儿摔了跤丢人?”
边重新将人扶好。
宋聚哼哼了两声,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养儿子还算有点儿用。”
但自个儿说罢,视线又模糊了起来。
这么好的儿子,这么好的一个家……
“父亲……您怎么哭了?”
宋福琪瞧出一样,直被骇了一跳。
宋聚又瞪他一眼。
“老子高兴!”
却因满眼泪水,声音沙哑而显得没了什么威慑力。
宋福琪顿了顿,见前方恰有一座凉亭,干脆扶着人去了凉亭里坐下,又示意小厮守远些。
这才低声问道:“父亲,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如跟儿子说说?”
按理来说,姑母的病有了起色,那些族人自祖父回来后也还算安分,此时父亲应当轻松些才对。
“我就是高兴……”
宋聚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亭外的月亮,眼中却有源源不断的泪水滚出。
宋福琪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拿衣袖给父亲擦泪。
只是……这情形怎么叫人觉得怪怪地?
“您既然高兴,那就哭吧……”宋福琪继而说了更奇怪的话,做了更奇怪的事。
“这里没有旁人,不丢人,您就趴儿子身上好好哭一哭吧。”
他曾听箐妹妹说过的,有时人难过时,不想说话,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才是最舒服的。
可父亲这样好面子的人,听了这话该不会一耳刮子扇过来吧?
宋福琪正隐隐后怕时,忽觉肩膀上一沉,紧接着就是父亲的嚎啕大哭声在耳边响起。
“……”
他有些手足无措,好半晌才轻轻拍了拍父亲的后背。
宋聚边放声大哭,边不忘威胁道:“倘若敢说出去……呜呜呜老子打断你的腿!”
“您放心,儿子明日起来,什么都记不得!”
不过,乱说话不是该割舌头么,打断腿算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惩罚啊……
他有意想纠正一句,可到底没敢。
哎,看来父亲是真喝多了。
……
而保证不说出去的宋福琪,次日一早,就找到了张眉寿。
有问题,找表妹,绝没错。
张眉寿刚用罢早食,正打算去宋锦娘那里,见得宋福琪过来,就将人请去了外堂里说话。
“表妹,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表哥问吧。”
“你可知我父亲近日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表哥为何突然问这个?”张眉寿面色平静地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