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名身穿淡紫衣裙、年约七八岁的女孩子飞快地跑了过来。
“芸儿!”
跪在地上的邱怀志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被官兵制得死死地。
见女孩子横冲直撞地跑来,官兵们举起手中长枪相拦,却在南文升的示意之下又收了回去。
“爹爹!”
女孩子跪在邱怀志面前,哭着抱紧父亲的肩膀。
紧接着,又有一对老夫妻和一名妇人牵着一名男童飞快地走来。
“爹,娘……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邱怀志眼中含泪,语气庆幸地道。
“是一位姓张的恩公冒险将我们从吴怀敏手中救了出来。”年轻的妇人泪流满脸地说着。
邱怀志点着头。
这般大恩,他本该厚报的,可他如今铸成大错,显然已经没有机会了。
只能等下辈子再去报答这份恩情了。
临死之前,能得见家人安然无恙,他已经知足了。
如今,他只有一个请求。
邱怀志面向南文升,语气颤抖诚恳地道:“下官认罪——”
他对倒卖赈灾粮资之事,供认不讳。
此外,他亦毫不犹豫地将吴怀敏供了出来,从起初吴怀敏派人将他们三县县令请到府衙商谈此事,再到之后的每一笔罪状,他皆说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每倒卖出一批粮资,他的良心便会受到无数遍的谴责。
南文升让人取了纸笔过来,让他画押。
“起初,吴怀敏找到下官之时,下官并未应允此事,也曾想过冒险上报给巡抚大人,可是吴怀敏掳了我的家眷,以此来百般威胁……”画押之后,邱怀志求道:“下官罪不容赦,千刀万剐尚不能赎罪,可下官的家人对此事半分不知情……”
南文升忽然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南文升皱着眉说道:“此事详细,本官会拟一道陈情折子上表朝廷,至于如何判处,相信朝廷自会酌情处置。”
邱怀志红着眼眶深深叩头。
“多谢大人。”
人群中骂声不断。
“你家人的命是命,我们就活该家破人亡吗!”
“……”
可下一瞬,这些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叫声。
邱怀志自戕了。
趁着刚画完押,押看他的官兵放松戒备之时,他陡然站起身,撞向了身侧官兵手中的长枪——
枪头穿透了他的腹部,鲜血潺潺涌出。
邱家人失声哭叫起来。
此时,人群中神色各异,有人低着头沉默,有人依旧在骂其咎由自取,有人低声感慨。
“邱县令往前也是个好官。”
“我们冲到县衙里的时候,也没找到一两银子,一口存粮,县衙里的人也差不多被尽数散尽了……”
“说到底害人的还是吴怀敏……即便没有邱县令,换作其他人,也不见得能独善其身。”
唏嘘声四起。
齐铭和付庸脸上已无半点血色。
事已至此,有了邱怀志的供词,和从府衙中逃出来的邱家人作证,吴怀敏此番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