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沈清睡醒,迷迷糊糊靠在床头将自己睡懵的思绪拉回来。
陆景行推门而入便见她满面倦色靠在床头,心抽抽的疼,进来时,顺带在矮几上灭了手中烟头,迈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轻缓安抚着,二人皆是不言不语,心里却思绪万千,一个在河这边,一个在河对岸。
“喝点水,”陆景行伸手按内线让人送杯水上来,端着杯子喂着她喝水,柔情满满,话语轻柔,生怕将刚睡醒的她惹的不快。
半杯清水下肚,朦胧的思绪好很多,推开陆景行起身下床,却被他一手搂在怀里。
她轻叹,无奈到;“我要去卫生间。”
闻言,陆先生似是觉得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了,无奈浅笑一声,放她去了卫生间。
“一会儿陪我回趟公寓拿点东西?恩?”他征询她的意见。
“好,”她浅缓点头,未加思索,这点倒是让陆先生颇为感到高兴。
路上,徐涵开车,开到一半发现被堵的不能动弹,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还不见有挪动的迹象,他回眸看了眼自家先生与太太。
“堵着了,动不了。”
闻言,陆景行俯身看了眼路况,见一水儿的红屁股,抿了抿唇,捏了捏沈清的掌心道;
“不是很远了,走过去?”
她没意见,二人下车往公寓而去。
年初二,街上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无论是大街上还是广场上均是人潮密集如海,人来人往。
或许这个节日让他们心情愉悦,以至于一路走来人人嘴角带笑,一脸愉悦。
陆景行与沈清也是人潮中的一员,不同的是,二人面色都较为平静,见人多,他惯性伸手将沈清牵在手里,以防她走丢。
而沈清任由他牵着往前走,依旧面无表情。
无半分神色可言。
陆景行见此,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唤道;“阿幽。”
“恩?”她浅应,无太多情绪可言。
霓虹灯照在她脸上恍恍惚惚看不清真实情绪,迎面走来一人,陆先生将她轻轻往怀里带了带,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护在怀里。
“人多,阿幽不要放空思绪了,要看路,”陆先生笑着提醒,话语中带着一直以来的宠溺。
“恩,”她浅应,依旧是不清不谈。
“首都的春节跟江城的春节有何不同之处吗?”陆先生试图打破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主动与她在大街上攀谈起来。
这事儿,也着实是破了陆先生的戒,以往他可没这个习惯。
“同在一个国家之内会有何不同?”
“那。换个话题,国内春节跟国外春节有何不同?要说阿幽见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补充,他想着,若是她随随便便拉个在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见到的语句在搪塞自己,那可不行。
他会听得索然无味,昏昏入睡。
“我没在国外过过春节,”所以也说不出有何不同之处。
再国外那几年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过春节?亦或者说身处异乡的人哪里会觉得在国外
可以过这个节日?
陆先生缄默,知晓自己挑错了话题。
“那、阿幽说说首都跟江城的不同之处,”陆先生话锋一转,赶紧换个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沈清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
厚脸皮。
见此,陆先生紧绷了一整日的心松了,笑的一脸如沐春风,高兴得很。
他何其喜欢陆太太的那些小情绪啊!
公寓不远,陆景行也确确实实是回来拿些东西,左右也不过四五分钟的距离。
但不知晓的是,从公寓出来,他们转战了另外一个目的地。
沈清素来知晓陆景行的朋友圈在首都,但不知晓的是这次回来时间这么短促,他也会与这群好友聚聚。
首都顶级权贵专用聚会场所,俞思齐等人定了豪华包厢,一众人等早已聚集一起,唯独缺了沈清与陆景行。
推门而入,包厢里吵嚷的气氛顿时停下,将眸光落在门口二人身上,来来回回,带着打量。
众人只见陆景行俯身同沈清说了句什么,而后揽着她进去。
男人俊颜潇洒,女人面容清淡。
沈清清明的眸子环顾四周,不同于以往,这次并非只有男人,还有三三两两的那么几个女孩子在,但看模样气质,也应当是大家闺秀。
“你就是……,”其中一个女孩子一开口直奔沈清而来,带着敌意,不过是话语还未出口便被坐在身侧的男人捂住了嘴巴!
她疑惑,蹙眉,只觉嗓音格外熟悉。
低眸思忖了一番,冷笑,原来是那个一口一个“景行哥哥”的主人。
她不喜言语,所以此时大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也并未开口言语。
反倒是陆先生看不惯有人将眸光放在自己老婆身上,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
“嫂子好,”老三见此,赶紧开口招呼,缓解气氛。
这屋子里的男人她都见过,屋子里的女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所以当那两个女人将眸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她周身气场骤降,尽是不悦。
“你……。”
“明澜,闭嘴,”老三明方杰一声冷喝,再度止了她地言语。
见此,沈清轻佻眉,明澜?她将目光放在明方杰与明澜身上来来回回。
“嫂子别见怪哈!”明方杰打着哈哈,试图缓解尴尬。
她轻缓点头,算是应允。
众人只道是陆景行宠爱沈清,可耳听与眼见的区别还是相当震撼的,素来,是外人照顾服侍陆景行,但今日,见陆景行细心妥帖的照顾沈清时,只觉不可置信。
他虽与众人攀谈,但时不时给沈清拿水果倒水,姿态娴熟,无半分做作,好似平日里他们相处就是这番。
一个男人,能在与人谈事时还能顾及到你,要么就是装的,要么就是爱到深处。
陆景行显然是后者,因为他这样段位的男人,不屑去装什么。
从包厢出来时,九点整,只因陆景行要赶回部队,不宜多留,交代了些事情回了总统府,谈话期间,沈清只注意到了一句话,俞军长被罚扫一个季度的厕所,陆景行被下放,他被罚扫厕所,二人真是般配。
难兄难弟,好队友。
整整齐齐的。
路上,陆先生同她交代,轻声细语,说尽吴侬软语。
“在家好好吃饭,瘦下去的那几斤该补上来了,天冷多穿些,别在穿丝袜了,天寒地冻的,冻出毛病了不好,”他握着沈清的手,缓缓捏着,华语轻柔。
“工作上的事情不要太较真,不许熬夜,加班能回沁园就回沁园,回头让南茜给你收间会议室出来。”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吩咐南茜去做,我给你打电话要接,短信要回,就算是忙你也接起告诉我一声,让我安点心,”他断断续续交代着。
徐涵在前面开车,缓缓听着自家先生的交代,他跟随陆景行许久,见过他血腥残暴,见过他冷酷无情,见过他低缓浅笑,可唯独没见过他如此喋喋不休同一个女人交代着生活琐事,饶是他这个男人都听的有些动容,可他们后座哪位清冷的太太依旧面色平静。
看不出情绪。
就这样,陆先生一路说到了总统府,进屋时,苏幕拉着陆景行好声言语了一番,再来是进了总统阁下书房,再出来时已经逼近凌晨,而此时的沈清,洗漱完,躺在床上想睡不敢睡。
心里难受的紧。
陆景行推门进来,知晓她没睡,一伸手,抱进怀里。
缓缓轻蹭着。
一句一句阿幽唤的她心软。
“四月底就回了,不许将我忘了,每天在忙也要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他话语中带着霸道,甚至有丝丝担忧。
蹭着她的面颊一下一下的,格外可怜。
“恩,”此时,她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浅声应允她,若让她像陆景行一样说尽吴侬软语她做不到。
有心吗?有的。
她承认自己失了心,也承认自己有情绪。
可是怎么办?
他们终究不是平常夫妻,终究做不到像平常夫妻那样恩爱如水。
此时的沈清才知晓,在这场聚少离多的婚姻里,失了心,是件格外痛觉的事情。
如果想在这场婚姻里安之若泰,必须保持本心,保持一颗不对陆景行动摇的心,因为他给不了你陪伴,给不了你想要的平常生活,倘若在往后漫长的婚姻长河里,你若是想他了,
也只能靠着电话来解相思之苦。
他是未来国统继承人,是军人,是她的丈夫。
可若是排序起来,自己应该排在最后。
沈清啊沈清,你是真傻。
傻的可怜。
竟然会失了心。
在大西北,她深陷陆景行的柔情陷阱中不能自拔,回了首都,面对分离,她霎时清明,
如拨开云雾见初阳般清醒得很。
格外清朗。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舒适区,不然,这场婚姻该有多难熬?仅是长久分离便足矣让她适应不了。
“回来了我就待江城好好陪你,你要乖,要听话,别隔着电话气我,恩?”陆先生轻柔哄着她,像对待三五岁的孩子似的,哄骗着。
她点头应允。
“最怕你气我,气的我心肝脾肺肾都疼,”说着,将手放在她瘦弱的后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
“答应了不气我的,要做到,阿幽!”
“会的,”她浅应,道出两个字。
“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揣兜里,这可怎么办?”
陆景行魔杖了,着了沈清的魔。
一日听不到她声响就觉难受,一日见不到她依旧难受。
这夜,一番云雨过后陆先生穿衣服洗澡离开,临走时抱着她又是一番狂吻,叮嘱她要乖,要听话。
她均点头应允,待房门带上,伸手掀开被子套上浴袍,站在起居室客厅窗前看着直升机从远处草坪离开,直至直升机不见,她紧抿唇,凉了心,才转身进屋。
陆景行的离去让她对这豪华的总统府感到恐惧,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候,她大多数一个人呆在四楼看书,陆景行每日两三个电话是常态,初五,她辞了苏幕回江城,老爷子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送她到门口,苏幕与老太太叮嘱她多多见谅,不要心里想着不舒服,她浅应,做好了一个儿媳的本分。
走时,苏幕扬言道,“我还是不放心清清,不行我跟你回江城住几天吧!”
她心疼这个女孩子,嫁给了自家儿子,如此不清不淡的一个女孩子,应该是被捧在掌心呵护的。
可偏生,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真真是叫人着急。
苏幕说风就是雨,真的跟着沈清到了江城,一进沁园,惊的南茜险些站不住,一口一个夫人喊的唯唯诺诺。
“我过来住几天,南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拘束,”苏幕为人倒也和蔼,没什么总统夫人的架子。
可熟识她的人都知晓,并非如此。
晚间,婆媳二人坐在餐桌上吃饭,一边吃一边浅聊着,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但极少提及陆景行,以免沈清心里不舒服。
期间,毛毛拖着白色的大尾巴一路从客厅跑到餐室,许是好久没见沈清,认主人,过来蹭着她的脚踝,挠的她痒痒的,难受的紧。
俯身,准备将它抱起,却被南茜一声惊呼给止住了动作。
“先生说了吃饭的时候不能抱毛毛。”
闻言,还未待沈清开口,苏幕倒是不悦了,将手中筷子不轻不重搁在桌子上,眼神睨了一眼南茜,吓得她低垂头颅,不敢言语。
只听闻苏幕冷声道,“南管家逾越了。”
“抱歉,夫人,”她低垂头颅道歉。
沈清见此,欲要抱毛毛的手缩了回来,唤了佣人抱出去。
“您别见气,”沈清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苏幕碗里,轻声宽慰她。
“景行有洁癖,南茜有时也比较难做人,”后面这句算是解释,可就是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语,险些让南茜感动的落泪。
他们家太太,自古以清冷自居,私底下鲜少有跟佣人说话的时候,除非是需要什么,其实她也极少吩咐他们做什么。
平日里陆先生在家时,同她说话,基本上是说一句应一句,从未有主动开口的时候。
今日竟然能主动为他们开脱,还顺带道出了他们不易的处境,她何其感动?
苏幕看了眼沈清,也未打算同他们过不去,只道是南茜时时刻刻借用陆景行来压着沈清,担心她会在这园子里过的不舒服。
她这个当婆婆的也是操碎了心,生怕儿媳妇不好。
晚餐结束,沈清准备陪着她去园子里走会儿,南茜也算是识眼的人,赶忙将毛毛放出来。
陆先生买的这只金吉拉,通生雪白,无一根杂毛,粘人的很,倘若是放出来了,必定是时时刻刻围着陆太太打转,走一脚跟一脚。
此时,婆媳二人走在沁园院子里,雪白的金吉拉拖着大尾巴跟在他们身后,一边玩一边跟,聊天间隙,苏幕也觉得这小猫好玩的很,俯身将它抱在怀里缓缓揉搓着,轻问到,“哪里来的小猫?”
“景行买的,”沈清答。
闻言,苏幕笑了,笑的一脸暧昧,她儿子,什么德行她还是清楚的,从小就不喜欢麻烦事儿,这会子娶了老婆倒是变了性子了。
“对你有心了,”她笑着摸了摸手中的毛毛,毛发柔顺的很。
雪白的毛一看就是好品质。
闻言,沈清耳根子发红,没接这句话,不得不承认陆景行在生活琐事上面确实是对她比较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