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
“阿幽、下午时分可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陆先生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她瘦弱的背脊。
“没有,”她撒谎,不愿过多讨论这个话题。
不愿说?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对她淳淳善诱,只要沈清愿意接纳自己,时间不是问题,他有的是时间,一辈子那么长。
“下次要哭,哭给我一个人看,可别再外人面前哭了,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好,”侧头亲吻她额头,蹭着她的脖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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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一脸温柔。
沁园眼里的陆景行对沈清可谓是极好的,但凡是在家,除了应酬与会谈,他所有闲暇时光几乎都在围着沈清打转,偶尔忙完结束不见她人,会莫名生出一股子邪火。
他强势,霸道,生来可以掌控国运,却每每同她说话时,都是温声细语。
向来不苟言笑的陆先生,在沁园时常展颜欢笑。
他有洁癖,不大喜欢猫猫狗狗,聪明的猎犬尚且还能入了他的眼,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人却亲自为自家太太挑选一只纯色奶猫,亲手交给她,只因她在南城对那只野猫多看了两眼。
他何其细心?
陆景行鲜少有对沈清发火的时候,唯独一次,是被她似的怒火横生,控不住情绪,带着私心将她强行占为仅有。
可那些怒火,都是转瞬即逝。
清晨苏幕过来时,只见沈清枕着陆景行的臂弯,倚在他肩甲之处睡得香甜,双手随意搭在他胸膛上,如此一幕,分外和谐。
而陆景行平躺在床上,一手被沈清枕着,一手搭在眼帘之处。
睡得平静。
许是苏幕的到来惊扰了他,放下眼帘的手,看了眼门外,继而将眸光转向正在酣睡的沈清,摆摆手,天大的事情等她睡好了再说。
昨晚折腾半宿,累着她了。
再来说说昨晚,陆太太许是连续几日饮酒买醉,又加上昨晚喝了总统府送来的参汤燕窝,如此一混淆,伤到了脾胃,拉了一晚上肚子,跑了几次厕所之后陆先生便觉不对劲了,唤来了医生开了点药,吃了才稍稍好些,上半夜近乎没睡,下半夜才睡的沉,她是睡了,可陆先生不敢睡了,只敢眯着眼睛休整会儿。
昨晚拉的面色寡白,这会儿睡了会儿才稍稍有些血色。
苏幕见此,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唤来徐涵问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徐涵点头。
“少爷醒了将早餐送进去摆好,”这话,她吩咐一侧跟着来的佣人。
今日有行程,耽误不得。
晨间,沈清神色厌厌,吃了些许东西,但胃口不大,陆先生眉目紧蹙,好言好语规劝她在多吃两口,如此一来一往,一顿早餐下来竟然花了足足一个小时。
眼看时间将近,徐涵不得不轻声提醒,这时,陆景行才放过她。
“回总统府?”处理好一切,徐涵站在陆景行身侧支撑着他缓步前行,一来是防止有心之人就陆先生受伤事件大做文章,二来,是护他安全。
“回公寓,”沈清不喜总统府,那便不去,回公寓也是一样。
徐涵望了眼他,欲言又止。
陆景行在外公寓沈清去过一次,印象不大,听闻他说回公寓稍稍震楞了两秒,一路上陆景行拿着手机的手从未放下过,特有的磁性嗓音在从那侧言语着,沈清坐在身侧闭目养神,不去打扰他。
许是她的体贴懂事让陆先生心有感触,将手机换了个手,左手捏着她的掌心,时不时揉搓着。
不至于忽略了她。
到公寓,总统府总管家已经到达,候在门口,见二人来,微微福身,问了声好,徐涵开门扶着陆景行进去。
“让徐涵带你去卧室,我进书房,有事情喊我或者喊徐涵都可以,”陆景行交代。
沈清缓缓点头,算是知晓,眸光触及到陆景行口中的魏叔时,礼貌性点点头,能让陆景行尊称一声魏叔的,应该不仅是年长而已。
第二次来的地方,才有时间、心情去好好观摩这里的摆设去装潢。
二层公寓,不大不小,但装修大气,倒是与陆景行的品味颇为相像。
徐涵引着她进卧室,才转身离开。
公寓的卧室与总统府的卧室大抵相同,色调,格局相差无异,反倒是跟沁园的装修风格南辕北辙。
再出来时,总统府管家已经不再,眸间带着些许好奇,迈步至厨房拿出水壶,烧了壶热水,翻腾了好一阵才找到杯子所在之处。
候在书房的徐涵出来倒水,见她半靠在厨房吧台上端着杯子显然是吓了一跳。
“太太,”他轻声打招呼。
“恩,”她浅应;“忙完了?”
“还没、倒杯水给先生,”徐涵轻车熟路找出杯子,倒了杯水端着上了书房。
而沈清,不知晓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翻腾出一本经典名著,靠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
临近中午十二点,肚子唱起了空城计,才放下书籍起身朝厨房而去。
她会做饭吗?会,但多年不做,不知晓还能不能入得了口。
沈清以为,陆景行长期在江城,这里的冰箱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可不想,拉开冰箱,生鲜蔬菜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冰箱,看起来整齐有序,而且日期都异常新鲜。
十二点五十三分,陆景行与徐涵在书房商议要事,一轮结束看了眼时间,陆先生俊眉冷蹙,似是对自己忽略沈清感到不悦。
自己气自己只怕也只有陆先生一人了。
“自己做的?”当陆先生撑着拐杖下楼,见自家清冷的爱人坐在餐桌前独自吃着碗里面条,眼里泛起的温柔宠溺之光足以将整个冬天变成炎炎夏日。
徐涵此时异常识相,乖乖的闪人。
“恩,”她浅应,低头吃东西。
陆景行看了眼,一碗面条,红黄绿搭配,色泽倒是异常好看,不输沁园后厨。
“好吃吗?”陆先生轻笑问道。
“不好吃,”陆太太一口面条咽下去之后才得空回答他的话语。
陆景行笑;“怎么不好吃了?”
“没放盐,”陆太太如实回答。
闻言,陆先生轻挑眉,显然不信,没放盐还能吃的如此津津有味?伸手接过她手中筷子,挑了口面条送到嘴里,微微蹙眉,异常牵强的将口中面条咽下去。
真的没放盐。
这口面条,吃的他险些怀疑人生。
“没放盐还吃,”陆先生话语中带了些许三分无奈,三分嫌弃,其余四分多是忍耐。
她不会做饭,只会下面条,多年国外生活练就了她一手下面条的好本事,同一种面条她能做出数十种做法,多年没做,难免有失手的时候。
“浪费,”陆太太伸手准备继续解决这碗没放盐的面条。
却被陆先生阻在了半空。
明知不好吃还吃?是该说她傻还是说她惹人怜惜?
“不吃了,”陆景行伸手接过她的筷子碗,撑着桌面站起来,不太利索的腿脚往厨房而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清这人,你若说她无心,她尚且还有那么一分半点儿。
就好比此时见陆景行跟只跛腿的兔子似的单腿站在厨房冰箱前,伸手在里面拿了几样小菜出来,她开始担忧了,似是觉得让一病号给自己做饭,不大实际。
“叫外卖吧!”
2010年,外卖这个词尚且还未在互联网中传播开来,沈清与章宜在一起时,极大部分饮食都靠外卖解决,只因章宜本事通天,她手机里面存了清水湾附近大大小小十几家店铺的号码,想吃什么,直接报菜名,老板亲自送过来。
而此时陆景行的公寓,周遭设施虽说尚且齐全,但显然没有一户人家会干这种事情,能住得起这种地方的人,家里怎么会缺阿姨保姆?
陆先生闻言,一手将娃娃菜从冰箱拿出来,侧身看了眼沈清道;“外卖不干净。”
他有洁癖,昭然若知。
不干净?南茜说过此话,陆景行如今也如此说,她吃了这么多年,怎也没将她毒死了?
沈清想,你爱做做吧!
原想转身去客厅,哪儿晓得陆先生开口;“去哪儿?过来帮我。”
“我不会,”她直言。
“不会?”陆先生轻挑眉,“我看你刚刚那碗面条除了没放盐之外,其余一切都好。”
“听话、过来帮我把菜洗了,跳来跳去不利索,”水池与灶台稍许有些距离,陆景行此话一出,沈清也觉得有理,毕竟他有伤在身,便不好推脱,迈步前去,按照陆景行的交代将菜洗好。
洗菜沈清,切菜炒菜陆景行。
二人过着平常夫妻生活,柴米油盐,围于灶台之间,气氛融洽,配合默契。
对于他人来说,夫妻二人围于灶台之间是在平常不过的生活,可对于陆景行与沈清来说,确实格外不易,婚后数月,夫妻二人好好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像今日这种时刻,简直是史无前例。
红红的胡萝卜在他手中变成了胡萝卜丝,精湛的刀法在砧板上快起快落,毫不拖泥带水,厅堂厨房里,只听得见陆先生快起快落的切菜声。
婚后数月,他忙于军事,回归沁园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脱身离开军事,却被内阁事物缠身跟,他很忙,多忙?
很多次在与自家太太恩爱之后,看着她浅缓入睡,陆先生再继续翻身返回书房开始冗
长的工作。
想要沈清是一回事,工作没做完又是另一回事。
此番受伤,在陆景行看来真真的是因祸得福,以前沈清对他爱搭不理,哪里有好脸色?如今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多多少少对他温柔相待,此时夫妻二人围于灶台之间,这种和谐的气氛让他柔了一颗钢铁之心。
陆先生厨艺不差,多年从军生活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在部队与一群糙汉子在一起时,他不讲究,但若是回了总统府与沁园,他是天之骄子陆太子,各方面都颇为良久。
所以,当陆景行一道菜起来时,沈清被精美的摆盘给惊蛰住了,陆景行这人,何其讲究?
菜品的摆放胜过沁园后厨佣人。
色彩搭配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陆景行,太子爷?军区少将?陆厨师?
不久之前她闲暇之余随手翻了一本书,书上有这样一句话,优秀的人什么都优秀,而陆景行应该是这种人。
他贵为天之骄子,军区少将,一国太子爷,跺跺脚都能让整个m国震三震的人物,确做的一手好菜,色香俱全,味?还没尝,尚且不知。
她从不知晓陆景行会做饭,他这般天之骄子,竟然会干这种灶台之间的小事,越是豪门男人,不该是越要远庖厨吗?
一点半,陆先生准时让陆太太吃到了午餐,期间,他炒菜,她站在一侧听候差遣,虽说陆太太多次想走人,怎行?
陆先生是一百个不愿意。
若只剩他一个人做饭,还有何乐趣?
“如何?是阿幽厨艺好还是我的好?”陆景行轻笑问到。
沈清按事实承认,“我只会下面条,”言外之意是,你的厨艺好。
“那改天阿幽让我尝尝你的面条,要记得放盐,”陆先生揶揄着,眸光带着柔情。
沈清白皙的耳根子,默默的红了一番。
“傻丫头,你先吃,”陆先生起身,在陆太太疑惑的眸光中进了浴室。
沈清鬓角轻抽,伸手揉了揉眉心,刚刚还在想,陆景行如此人,怎会甘愿下厨被油烟味熏淘。
此情此景如此看来是她多想了,陆先生的洁癖依旧在,不过是忍住没发而已,一顿饭做完,先不急着吃,冲个澡去去油烟味再说。
若此时沈清面前摆放了一面镜子,她定然能看见自己轻轻勾起的嘴角,以及盛满笑意的眼底。
在沁园,沈清尚且还好,毕竟能在沁园进进出出的人不多,许是天高皇帝远,首都的这群人并不会时常出现在她面前。
可这整整一个下午,徐涵在公寓厨房端茶倒水来来回回的身影着实是惊扰了沈清。
二楼书房轻声交谈声也让她越发觉得吵闹。
“徐涵、”她轻唤住从厨房准备上楼的人。
“太太。”
沈清想,与其在公寓见他们进进出出,自己被他们当成动物园的大熊猫来观摩,还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一座一下午。
可转念想,陆先生又说她虐待病号怎么办?不不不、这个名分不大好听,还是不要的好。
“没事,你去上去,”左右思忖了一番,哪儿都不一样。
而后,徐涵站在一楼,目送自家太太进卧室。
细看,只见她手中那本厚实的国外名著已经被翻到了底部。
这日,陆先生从军区医院回来,直奔公寓,许是他想要一方宁静天地,公寓并未有佣人出没,有客人来,端茶递水的事情由徐涵做,平日里,其余事情自己动手解决。
而沈清,此番已经将自己的纠结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在去细细想着自己心中那份是难以抉择的感觉。
下午四点,接到高亦安电话,他在那侧同她细细说着公司近况,沈清侧耳倾听,说到需
要改的地方她才会轻缓开口。
而盛世,是一个她暂时逃离了的战场。
这世上,能让人趋之若鹜甘愿付出生命的东西太多;金钱、权利,名誉,地位,种种种种。
数不胜数。
高亦安为了什么?
金钱吧!他俩本质一样。
“在首都?”高亦安站在窗沿沉声问到。
“恩,”她浅应,靠在贵妃塌上随意翻阅手中书籍,手心握着的那支笔在缓缓转动着。
“多呆几天,正好当旅行了,”高亦安笑的清浅。
闻言,沈清转动铅笔的手缓缓一顿,浅笑不急眼底;“那应当感谢高董感慨仁慈给我放了一个这么长的假期。”
“不客气,谁让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高亦安浅笑出声,伸出食指缓缓点着玻璃。
正准备言语,就听见沈清嫌弃的话语在那侧响起;“有时间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陪陪你的小深爱。”
她特意咬紧最后三个字,而这人是谁,就算不点明,都知晓。
高亦安的商业版图逐年渐增,近年来他不在劳累奔命,但作为一名商人,本质难改,还是少不了那股子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狠劲儿,女人?现在的苏家小姐,于他而言,不过是事业上的起跳板。
而见鬼的,作为一名女人,沈清还在身后为他推波助澜。
难道她不应该仇恨想高亦安这样将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试她们为交易的男人吗?
可她没有,身处在这个乱世洪流中,她早已见惯了商场这种名利追逐,尔虞我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