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宫廷侍卫提拨的是快,但那得是内班侍卫,得以有机会常在御前当差的;像曹颂这样的外班侍卫,就是要苦熬了。
好在曹颂并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之人,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套,笑着说道:“什么体面不体面,不过是看门护院,混份银钱。 ”说到这里,看着魏信道:“对了,倒是五郎你,不是补了四品知府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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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缺么?既是来了京城,活动活动,连嫂子的诰命也弄下来得了。 ”
“诰命?有什么用,还要劳公子费心思。 ”魏信摆摆手,道:“花些银钱,从前门买两套衣服,照样是四品恭人。 ”
曹颙听到此处,倒是有些上心,道:“既是来了一趟京城,也不着急早走,将这个办下来也好。 等你们到了欧罗巴,说不定还能用来蒙蒙那边的王室,混个好待遇。 ”
魏信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会不会太劳烦?”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不费什么事儿,明儿我就使人往吏部办去。 只是圣驾在热河,往来批复得些时日,七月底也差不多了。 大不了回程的路上,你赶着点。 ”
魏信听了,这才笑着谢过。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张义进来,禀道:“大爷,十四爷来了,在前厅等着。 ”
曹颙闻言,不由一愣,实不晓得十四阿哥怎么有闲情逸致,做了“不速之客”。
要说是有跟脚地,那这般大剌剌的上前,也实在是太张狂了些;要说是偶遇,那十四阿哥也太爱凑趣了。
曹颙心里想着,已经撂下筷子,让众人先吃,他起身到前院来。
十四阿哥并没有老实地坐在前厅,而是踱步出来,站在院子里的鱼缸前,抓了边上一把鱼饵喂食,看着甚是悠闲自在。
见曹颙过来,十四阿哥转过身子,笑着招呼道:“爷冒昧过来,没扰了你的兴致吧?”说到这里,挑了挑眉。 道:“听说你家近日来了客,这是招待贵客?”
曹颙上前见了礼,而后方道:“是江宁故交,初到京城,所以在这边置了一桌席面。 ”
十四阿哥脸上红扑扑地,身上带着几分酒气,笑着说道:“这富丰堂还罢了。 也有好过他们家的地方。 那庆喜班,却是京城戏班地翘楚。 今儿倒是让你给请来做堂会。 并没有听说你好这口,可见来得是贵客了。 爷倒是生出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得曹颙你这般看重。 怎么着,请过来叫爷也跟着见识见识。 ”
这才是吃饱了撑的,但是见他醉醺醺的,曹颙也怕他借酒装疯。 反而越发扫兴。
他稍加思量,便低声吩咐张义过去请人,还不忘专门嘱咐一句,让张义跟魏信交代十四阿哥的身份。
见曹颙没有回绝,十四阿哥脸上好看许多,同曹颙两个厅上坐了。
有小厮送茶上来,十四阿哥端起来,用了一口。
许是春风得意地缘故。 这茶吃起来,也觉得比平素的清香。
“这富丰堂,爷也吃过一遭。 别地不说,单说他们家的菜叶烧烩爪尖,火候足,味道正。 吃起来爽滑柔嫩、满口生香。 ”十四阿哥笑眯眯地说道。
他心情好,曹颙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好不容易一日休沐地日子,还要应付这位爷,实是叫人不耐烦。
但是心里再不愿,面上也得笑着听了,偶尔还要附和两句。
幸好没用多咱功夫,魏信就从内院转过来。
同方才相比,魏信身上已经明晃晃地多了好几件行头。 金灿灿地手溜子,腰间金镶玉的半个巴掌大地玉佩,看着像是富贵中人。
不过。 许是在广州久住地缘故。 他的面堂看着带着几分紫红,明显得比别人黑。 所以这番富贵也只是瞅着像。 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眼里带着几分新奇。
方才也没见他怎么喝,但是现下他身上的酒气却浓烈许多,丝毫不亚于十四阿哥。
“见过大人……见过十四爷……”说话间,他舌头也大了。
十四阿哥原还好奇曹颙会款待什么样的朋友,见了魏信刚要露出笑意,但是见他这幅装扮,心里已经露了几分鄙夷。
魏信这边,规矩也短了,开口你啊我呀的,听得十四阿哥直皱眉。
他不禁意兴阑珊,听了没两句,就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曹颙,既是你有客,那爷就不耽搁你了,改日得空再一起吃酒。 ”
曹颙心里正是巴不得,亲自送十四阿哥出了院子,跟这边的门房打听了附近有什么知名的馆子。
原来,附近有个天福堂,专门做得是王公府邸地买卖。
圣驾不在京城这些日子,十四阿哥越发风生水起啊。
曹颙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对身边的魏信道:“怎么想起换了这出打扮,看着跟庙里的佛爷似的,金光闪闪。 ”
魏信笑道:“公子,虽远在广州,小的也听过些京城的旧闻。 听说这些皇子阿哥,最是喜欢收奴才门人地。 看着有用点的,就要拉拢过去。 小的还是做我的逍遥自在土财主才好,别的高枝,咱也不去攀……”
*
台基厂大街,八阿哥府,书房。
看着清减许多的八阿哥,九阿哥带着几分关切问道:“好好的,怎么又想起去海淀园子住?头两个月天跟下火似的不去,这早晚都见凉快了,怎么还过去?那边邻着海子,潮气大,八哥又病着。 ”
“难得清净,还是出城养着吧。 早就想去了,你八嫂嫌冷清,才一直未成行;如今她也见识了世态炎凉,不爱再同那些人走动。 ”八阿哥咳了两声,说道。
这个是九阿哥无法控制之事,他也只能心里唏嘘。 不过,想起十四阿哥近日所为,他忍不住有些着恼,道:“八哥,老十四那边也太过了,这些日子,见天地卖乖,将宗室里那些世子阿哥哄得服服帖帖。 这样下去,他在宗室那边的影响可就大了……”
八阿哥闻言,半晌方道:“大就大吧,九弟,如今我已经认命。 咱们同老十四合则两下受益,分道扬镳的话,则是两害,只会便宜了别人。 ”
九阿哥跺了跺脚,恨恨不已,却也晓得八阿哥说地是实情。
这些烦心事,真是想也懒得再想……
*
苏州织造府,内宅。
文氏缠绵病榻旬月,总算是清醒些,晓得认人。 老太太能开口时,第一件事就是问地妙云的下落。
听说没了,老太太还有几分不信,看着儿媳妇王氏,狐疑道:“真是没了?自打鼎儿没了,你男人心里盼儿子,老婆子也晓得。 府里丫鬟也好,外头买来地也好,都由他纳了。 却也不瞧瞧自己个儿的年纪,孙子都要娶媳妇了,还能种出个结果来不成?”
王氏涨红了脸,低声回道:“确实没了,因天热不好留太久,出了头七就葬了。 ”说到这里,咬了咬嘴唇,道:“就葬在鼎儿墓地……”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也有些喘,听了王氏的话,想起其中的肮脏事,不由皱眉不已。
李煦已得了消息,急忙忙地赶来,见文氏倚靠在床头,睁着眼睛瞪着自己,到底心虚,放低了音量道:“母亲……”
“哼”文氏冷哼一声,道:“原来你心里还有纲常?晓得自己个儿是人。 老婆子也是奇了,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东西来。 ”
李煦被骂得狗血喷头,王氏在旁已经不敢再听,忙招呼着屋子侍立的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文氏板起脸来,还要再骂,到底身子发虚,只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李煦已经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叩首道:“母亲息怒,儿子晓得错了,再也不敢了。 ”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文氏指着李煦,并不相信他的说辞,道:“就算鼎儿没了,你有子有孙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要作出这般,作出这般……”说到最后,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煦不敢辩白,只能继续叩首请罪,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哽咽。
毕竟已经年过花甲,头发已经花白多半,加上他这两年纵情声色,身子有损,老相越发明显。
文氏瞅着,无力地摆摆手,道:“行了,你也不是孩子,自己个儿也当晓得轻重……听你媳妇说,香玉她娘葬在李鼎的墓地,你这样做,让孩子地下也无法瞑目。 还是寻个由子,另外起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