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神情柔和许多,道:“这是哪里话,咱们做了十多年地邻居,这次园子也不远。 正是两下里便利得紧。 ”
四阿哥住在安定门内,八阿哥府邸在台基厂大街。 说是邻居。 实在有些牵强,但是两府中间,要是抄近路,却是只隔着一条大街。 同其他王府贝勒府比起来,却是近的了。
八阿哥听了,只是笑笑。 四阿哥虽说板着脸,但是平日对兄弟却从无失礼之处。 八阿哥早年同他还算亲厚。 直到这几年夺嫡有些不明朗,人人都长了戒心,才疏远些。
十六阿哥手里拿了把折扇,跟在父亲同哥哥身后,眼睛却是有些不够使。 这入眼之处,都是雅致的花石树木,处处都是风景。
人在园子中,如同画中行一般。 虽说比不得避暑山庄的恢弘大气。 但这入眼之处更像个修生养性的地方。
要是不知道地人见了,指定还以为是哪个归隐文豪地住处。 只是那些花石树林虽然雅致,却个顶个都是需要真金白银地。
十六阿哥一收扇子,觉得自己有些市侩了,这怎么不管看到啥,脑子里都想着这该使多少银子呢?
一万两啊一万两。 一千三百两啊一千三百两,要是不想个法子,这花园子对他来说,就是梦了。
曹颙可是答应送他一套家班地,要是收拾个这样地园子,听时不常儿的品品好茶,听听好曲儿,岂不是美哉。
就算是不能封个亲王,封个郡王,俸禄也比贝子高啊!
十六阿哥想着。 脚步有些迟。 不知不觉落到后边。
十五阿哥正同十七阿哥说话,见十六阿哥没有跟上来。 回头去看,因弟弟面上露出怅然之色,怕他影响了皇父游园的兴致,小声道:“十六弟!”
十六阿哥闻言,省过神来,“嘿嘿”笑了两声,追上众人。
又游览了一会儿,宴席齐备,三阿哥请皇父同众皇弟入席,席间应对不像是君臣,倒是有些父子亲情的模样。
十六阿哥脸上笑得都要僵住了,静下心来冷眼旁观,却是也替众人累得慌。
不过一场戏罢了,就算是人人都笑着,也少了几分真东西在里头。
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唱下来,康熙似乎也有些乏,用宴后没有久待,便带着几位小阿哥返回避暑山庄了。 剩下四阿哥同八阿哥都是住在自家园子的,也是顺路,便结伴返回。
因曹颙留意等着,所以圣驾才回山庄,他便得了消息,往澹泊敬诚殿来。
递了牌子后,曹颙在外侯见,却是见理藩院右侍郎拉都浑满脑门子是汗的跑过来,也是递牌子见驾地。
现任理藩院尚书由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兼任,他身上还挂着掌銮仪卫使的衔儿,所以理藩院这边的常务,都是由这位右侍郎打理。
拉都浑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带着几分学究气,行事也颇为方正。 曹颙虽然是郡主额驸,但是从官职上来说,却只是从三品,比他的正二品侍郎矮了两级。
因曹颙穿着从三品的补服,拉都浑虽没有以上官之礼见之,但是也只施了个平礼。
曹颙拱手回礼,却是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只是见拉都浑面有急色,心里有些疑惑。
理藩院是掌蒙古、新疆、西藏等事物的衙门,难道边疆有什么变故?
曹颙心下正惊疑。 就叫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也匆匆赶上,面上带着几分凝重。
少一时,魏珠出来传口谕,理藩院尚书阿灵阿同理藩院右侍郎拉都浑见驾。
阿灵阿同拉都浑应声进殿,魏珠见只有几个侍卫在不远处守着,再没有其他官员了,方才低声对曹颙道:“曹大人,万岁爷方才看了理藩院的折子,恼火了,您地牌子,让奴婢私下给扣了,没递上去。 要是曹大人没有急事儿,还是等明后个再看看。 ”
曹颙忙小声道谢,因不远处还有侍卫看着,魏珠也不好多说,转身进殿去了。
难道西藏要乱?想到这个,曹颙心情有些复杂。 身为男儿,就算懒散如他,对战场也存着几分向往与渴望。 但是西藏那边,是蒙古人同藏人在闹腾,这内乱打起来,却是让人茫然?
但是他也晓得新疆同西藏的重要性,要是没有这两处做缓冲,中国就失了西北屏障。
在国家大事面前,他想要回家陪媳妇之事,就有些可笑了。 曹颙回头望了望这高大的殿堂,不管满清入关,给汉人带来多少仇恨同血泪,但是在有清一代,陆陆续续打了一百多仗,没有失了新疆同西藏,也算是他们多少有点儿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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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是人人都能知晓国家大事的,京城的觉罗府,正是热闹得不行。
今日,是觉罗家小少爷“洗三”礼。 曹颐娘家这边,平郡王福晋、兆佳氏、曹颖、曹颂兄弟都过来道贺。
觉罗家几个已经出门子的姑奶奶,也都到了。
塞什图地同僚朋友也有不少登门的,今年他轮值在京,不用跟着随扈。
里里外外,连带着仆人婆子,都带着欢喜。
内堂, 平郡王福晋在女眷中身份最高,要带着添盆的。 她却是退后一步,请兆佳氏先来。
不管曹颐同兆佳氏关系如何,毕竟兆佳氏是嫡母,这点却是无法改变的。
兆佳氏被大家看着,从丫鬟手中接了几个银锭子,搁在水盆里。 其他的女眷也跟着,往盆里放了各种物什。
收生嬷嬷抱着小少爷出来,在各种吉祥话中,完成了“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