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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哥哥给抱住肩膀,摔到地上,弘倬才省过味儿来。 他顾不上肉疼,瞪大眼睛,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弘曙捏了捏拳头,扫了地上一眼,这边是花园子的空地,没有铺青石板,摔几个跟头应该问题不大。
听弟弟还傻乎乎地发问,弘曙笑道:“做什么?刚不是告诉你了,咱们兄弟练练布库,松快松快!”说着,指了指弘倬身上的衣服:“去了外头衣服,省得弄脏了!”
弘倬被摔得狼狈,只觉得哥哥的笑容甚是刺眼,也耐不住火气了。 他“哼”了一声,伸手去了外头衣裳,撸巴撸巴袖子,仰着下巴道:“大哥,这是要收拾我?”
弘曙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今儿就是要收拾你,做哥哥的,总不好看你不懂规矩,整日里眼睛都没人了,要翻到天上去了!”
弘曙笑得愉悦,弘倬却险些气炸肺,怨不得自己的长随都让哥哥指使去送弟弟,这是早有预谋。 他挺了挺胸脯道:“我哪里有做错的?大哥想要教训我,也要说出个三六九来,要不然小心我的拳头不懂规矩!”
弘曙见他这番倔强的模样,渐渐止住了笑,目光了多了深沉,指着弘倬,问道:“你整日里往福晋身边孝敬,在我们面前摆脸色,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生的?这般往额娘心上扎钉子,我该不该揍你?”
弘倬想要出言辩白。 张了张嘴巴,终说不出来,扭过头去,嘟囔道:“孝敬福晋又如何?你不也是老实地在福晋面前卖乖!额娘眼中,只有你这个长子,哪里还能看见别人去……”话音未落,他身上已经挨了一脚。 身子一趔巴,险些跌倒。
弘曙已经开口大骂:“混账东西。 你拍拍良心,竟有脸这样说?咱们兄弟三个里,额娘为哪个操心最多?你自幼身子弱,我同弘昕都是由**照看,独有你养在额娘身边,七岁才断奶。 弘昕小时候亲近下额娘,你都要哭闹不休。 使得大家都哄着才肯好。 ”
或许是压抑太久的缘故,弘曙越说越恼,身子气得微微发抖。
弘倬地眼圈已经红了,狠狠地盯着哥哥,却是不吭声。
弘曙又道:“阿玛是什么品性?战战兢兢,生怕有半点差错。 大伯、二伯的例子都在前面摆着,他早就告诫咱们要远着那些叔叔,你为何还往十四叔身边凑?”
弘倬却是不服。 挺着脖子,喊道:“十四叔是巴图鲁,你们,你们是……”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
弘曙冷笑道:“你想说阿玛同我都是狗熊是么?阿玛十七岁跟着皇玛法西征,统率镶黄旗大营。 军功赫赫,十九就封了贝勒。 那个勇武的巴图鲁,除了依仗着皇玛法的宠爱与德妃娘娘的势,为八叔摇旗呐喊外,可有什么建树?‘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姐夫性子温良,哪里得罪过他们?不过是因前年时疫,圈了十叔的府邸,伤了他们的脸面罢了!”
说到这里。 他带了几分激愤。 道:“前年之事,你也当记着。 十四叔跟着随扈。 自不必说,九叔、十叔两个都在京城。 人人都惜命,不是躲在府里,就是琢磨着怎么出城,只有四伯在内城忙乎,实在寻不到人手,才将户部当差地姐夫调来。 那种既得罪人,又是说不定何时便染病的苦差谁稀罕?姐夫是傻子么?难道不晓得十叔身份贵重,不好得罪?为何还如此,还不是为了遏制时疫,少死几个。 我就奇怪了,过后十叔府里,虽说死了不少下人,但是因太医、药材都备着,十叔同家眷都平安无事。 这本该好好谢谢姐夫才是,怎地到了他们眼里,这伤了颜面比救命之恩还大么?”
弘倬虽也晓得哥哥说得是实情,但是仍摇头不愿承认,道:“他只是装老实罢了!谁不知道他们家在江南作威作福,哄骗了皇玛法,掌盐茶私利肥己,是国之蠹虫!”
弘曙怒极反笑,道:“真是好大地帽子!看来叔叔们真是迫不及待,这话怎不敢当着皇玛法的面儿说去?国之蠹虫,国之蠹虫,九叔名下产业遍及京畿,见谁家的铺子生意好些,便要想尽法子弄到手,真是会经营?八叔贤名远播,跺跺脚,朝野应声无数,这交际的银钱又是哪里来的?当谁是傻子?这些话本不是我这个做侄子能说的,但是他们想要做什么?在你面前这般诋毁姐夫,离间骨肉亲情,他们这心眼儿使得忒不是地方了吧?”
弘倬说不过哥哥,使劲握了握拳头,道:“你就会替他说好话,姐夫亲,还是叔叔亲?”
弘曙素日寡言少语,鲜少有说这么多的时候,觉得甚是畅快,见弘倬不进盐津儿,心下也腻味了,道:“姐夫平日穿什么,吃什么,你不晓得?京里偌大一个伯爵府,若是没有大姐陪嫁过去地那些人,上下还不满百人。 这样安分过日子,凭甚么还要无端端地受人诋毁?”
弘倬被哥哥一口气训了这些,丝毫没有回嘴的余地,心头一阵烦躁,憋得满脸通红,道:“说来,还都是你占理,那巧芙呢,又怎么说?明明晓得我喜欢她,还这般不明不白的;既是欺负她,又不肯给她名分,算什么男人!”说到最后,却是真怒了。
怒得岂止他一个,弘曙也有些克制不住,瞪着眼睛道:“好呀,这十几年的兄弟情分,竟还比不得一个女子?我算是白疼你了,你这个分不清好歹的白眼狼!好话赖话,我也不耐烦同你说了,你就混蛋下去吧!”说着。 转身要走。
“你说谁是白眼狼?”弘倬上前一步,拦在弘曙面前:“你给我说清楚?”
“自是说的你!”弘曙气极,满脸寒霜,眼中满是失望。 他将曹颙吩咐地别往脸上打的那条给忘到脑后,挥手给了弘倬一巴掌。 同方才嬉笑着摔地那跟头,后来给的那脚不同,这一巴掌是实打实的。 震得弘曙的手发麻。
弘倬被打得耳鸣眼热,早已顾不得兄友弟恭这一套。 嘴里吼的“杂操地”,人已经冲弘曙扑过来。
兄弟两个,立时扭成一团,拼命地殴打。 一时间只见拳头横飞,弘倬虽是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一拳狠狠地打在弘曙腮上。
弘曙只觉得嘴里腥咸。 身上不由添了几分凶性,抓住弘倬地辫子,伸出脚去,给他拌了个跟头。
弘倬想要翻身,却被弘曙用膝盖使劲压住。 一通拳脚下来,弘倬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直觉得自己个脑门发麻,最后实在忍不住。 带着哭腔道:“大哥……”
这声“大哥”,使得弘曙清醒过来。 见弟弟鼻青脸肿、满脸委屈地躺在地上,他心里也有几分心疼,但还是板着脸道:“你服不服气?”
弘倬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哪里肯服?结果。 刚说出个“不”来,弘曙地拳头又到了。
他又气又恨,但又打不过哥哥,忍不住嚎啕一声,大哭起来。
虽然他虚岁十四,但是因是十月的生日,现下还不到十三周岁,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弘曙见弟弟哭得委屈,有些后悔自己个儿出手重了,翻身坐到他跟前。 道:“你也不小了。 好好想想,我说得那句错了?”
弘倬却是不理。 仍是哭。 弘曙道:“别哭了,听哥哥一句劝,离十四叔远些,左右在上书房只剩下大半年的功夫,明年咱们兄弟一起,跟在阿玛身边做帮手。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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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道:“咱们是同胞手足,哥哥还能害你不成?福晋为何要抚养弘景,这个你不晓得?我同你嫂子刚成亲,哪里会生其他的心思?她想要塞外甥女过来,无非是瞧着你嫂子同额娘亲近些,心里不舒坦罢了。 ”
弘倬哭了一鼻子,自己个儿觉得不好意思,慢慢收声。
弘曙道:“可是打疼你了?那哥哥向你赔不是,你不是喜欢海冬青么,哥哥那只送你如何?”
他所说的海冬青,是前几年一个进京的蒙古番王送给淳郡王的。 淳郡王因腿脚不便,不喜游猎,就给了弘曙。
弘倬闻言,眼睛一亮,抽咽着说道:“大哥没扯谎,真舍得送我?”
弘曙笑着拍拍他地肩膀,道:“弟弟重要,还是一个玩意儿重要?”
弘倬用袖子擦了擦泪,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