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们慢慢吃啊,那个,肖哥,你就不用给钱了,这顿算我请的。”
江婷说罢又把目光移向贺云琛,“米凉虾两文,韭菜盒子五文一个,铺盖面五文一碗,一共二十七文。”
虽然这小兵长得好看,但欣赏归欣赏,吃饭还是要给钱的。
肖丞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贺云琛则是脸色微变——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没钱!
他今天出来换上了小兵服饰,忘了带钱,主要是他平日里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导致他压根没想起来自己在军营里吃饭还要给钱!
他向肖丞投去一眼,肖丞不愧是肖丞,立马领悟了自家大人的意思,笑道:
“那个……还是我付吧,我都白吃你多少东西了,周东知道了又该骂我了,还有就是,这位小兄弟的这顿我请了。”
江婷看看他又看看贺云琛,刚想说你们认识?
肖丞又道:“我与他……与他一见如故,相聊甚欢!是吧,小兄弟。”
贺云琛面无表情,嗯了一声,端起碗喝了口米凉虾掩饰尴尬。
江婷的表情更古怪了,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好吧,那肖哥你先付了吧,我得回去吃饭了,外面没人守摊了。”
肖丞赶紧摸出钱来给她。
江婷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俩一番。
她揣着钱离开后,边走边想,果然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啊,吃个饭就能结识上指挥使的亲兵,这小子运气真好。
不过她也不是那多管闲事的人,很快就把这事儿和那长得好看的男人抛之脑后了。
肖丞端着碗喝了口面汤,不禁道:“他那是什么眼神……”
贺云琛没答话,专心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面片很顺滑,一口咬下去很有嚼劲,配上煮得软趴的豆角,别有一番风味,若是在冬天来上这么一碗,那真是整个人都舒服了。
“回去我把钱还给你。”贺云琛冷不丁道。
肖丞闻言差点呛死,他瞪大眼,连连摇头,“大人你这是在折煞属下吗?我哪儿能要你的钱。”
贺云琛抬起头,道:“一码归一码。”
肖丞道:“好吧……”
贺云琛把最后一口韭菜盒子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嘴,握拳抵住嘴巴,暗自打了个嗝。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痛快的一顿了,往日里都是亲兵们把饭菜送进营帐里,他忙完公务随便吃几口对付一下,饭菜的味道好坏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只要是不觉得饿,他就可以不吃。
但今天这顿吃完后,他竟然忍不住开始想下次该什么时候再来。
……
接下来的两天将士们仍然放假,火头营忙得个昏天黑地,第二天卖的是水煎包、煎饺、馅饼,第三天卖的是鸡蛋饼、土豆饼和藕夹。
三天的生意都很火爆,每天都卖到天黑尽,粗略算下来,整个火头营三天竟赚了八两银子。
其中因为江婷付出最多,所以她抽一成,拿走了八百文,剩下的充公,钟叔承诺以后半个月加餐一次,一个月给大家伙分红一次。
第三天忙完后,火头军们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说不定还没等新的火头军到来呢,他们就要全体累嗝屁了。
再有就是天天这样赚钱,别的将士肯定会眼红,为了降低存在感,也为了劳逸结合,钟叔等人商量了下,决定以后每三天摆摊一次。
于是后面几天江婷终于得空好好休息了下,把攒了几天的脏衣服洗了,再把床单被子也洗洗晾晒上。
他们营帐里的四个人都挺爱干净,见她洗床单,谢宁几人也跟着洗。
快到九月了,天气却并没凉爽半分,洗好的床单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能干。
待把床单晾晒上后,江婷和谢宁来到一个棚子里,这里摆着已经送到的八个石磨,火头军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旁边的几个大木桶里泡着已经发胀得爆了肚子的黄豆,江婷抓了一把黄豆捏了捏,感觉差不多了。
“来,先把这豆子磨成浆,跟磨小麦一样。”
火头军们纷纷上前,把黄豆舀起来再洗了一遍,而后陆续倒在石磨的入口处,吭哧吭哧地转动石磨,随着呜呜呜的摩擦声,从石磨的缝隙中流出了很多的浆液,顺着石槽流进下面的木桶里。
江婷和谢宁二人合作操控一个石磨,谢宁刷刷刷地推磨,江婷则往里面倒着黄豆,并用勺子刮着石槽里的浆液。
“啊,好香的豆子味儿啊。”谢宁嗅了嗅,“但又有点怪味在里面。”
江婷道:“是豆子的生臭味,煮熟就好了。”
谢宁笑道:“你准备用来做什么啊?我只知道可以做豆腐,但没见人做过,江廷,你肯定会的吧?”
江婷笑道:“你猜。”
“你肯定会,你在我眼里啥也会!”
“你可以这样想,但是别说出来,毕竟我是很谦虚的哈哈哈。”
两个人说笑着,一桶豆子就磨完了,换江婷去推磨。
火头军们忙活了两个时辰把所有豆子都磨完了,得了几十桶豆浆原液。
江婷指挥着他们通力合作,用纱布过滤浆液,使出吃奶的力气挤压,充分把豆浆过滤出来,豆渣则留着后面做豆渣饼。
豆浆倒进大锅里煮沸,再将石膏水按比例倒进木桶底部,将滚烫的豆浆从高处倒进去冲击,等待一会儿后,桶里就凝固出了漂亮的豆花。
豆花白白嫩嫩地漂在水里,看起来吹弹可破,嫩滑无比,若是将豆花舀起来倒进容器里压结实挤出水分,就可以得到豆腐了。
“诶,成了成了,快看啊!”
“这是豆腐吗?”
“这是豆花!我在老家时吃过的,有甜的有咸的,可香了!”
火头军们好奇地围着木桶,瞪大眼睛看着,又惊又喜,点豆花居然如此简单。
有人开玩笑道:“以后要是回了老家,我就开个豆腐店也饿不死了!”
“那我就开个卖面食的,什么韭菜盒子蔬菜饼包子饺子油泼面我都学会了!”
江婷从不吝啬自己的厨艺,火头军们有不懂的做得不好的,她都耐心教导,是以大家都学得很快。
江婷笑道:“今晚就吃豆花饭吧,豆腐明天再做。”
谢宁道:“真的没有生臭味了诶,全是豆子的香味,啊我现在就想吃了。”
江婷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佐料也没什么味儿,等会再给你吃个够,来,把桶抬开,准备做豆渣饼了。”
豆渣饼的做法跟蔬菜鸡蛋饼有点像,把胡萝卜豆角土豆切丁,倒进豆渣里,放各种调料调味,而后搅和均匀,揉成一个一个团子,拍扁,下油锅煎熟就行。
江婷先叫大家都尝了尝豆渣饼的味道。
外面是金黄酥脆的,一口咬下去,豆渣的香味浓郁逼人,与各种蔬菜的味道重叠,意外地好吃,有点像蔬菜饼又有点不像。
“好吃!这和大酱的区别也太大了,不敢想象都是豆子做出来的!”
火头军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江婷道:“豆子可以做的东西特别多,豆腐是最普遍的一种,有机会的话,我一个一个慢慢教你们。”
“是!江哥!”火头军们都崇拜地看着江婷,对她的称呼也从江廷变成江兄最后变成江哥了。
谢宁经常笑话她年仅十八就拥有了一群二三十岁的小弟,江婷也无可奈何,那只能接受了呀。
在烙豆渣饼的时候,江婷又带着他们做了豆花的蘸水,这蘸水简单,姜蒜末、盐巴、酱油、辣椒面、花椒面,再来点陈醋和野葱碎。
其实最好再加点白砂糖和油辣子就完美了,奈何糖也贵,油也贵,只能先做点低配版蘸水了,但味道也不差。
待大厨房将粟米饭做好后,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结束操练的将士们排着队翘首以盼着,虽然他们对于大锅饭不抱什么希望,每天吃的都是野菜汤粟米饭麦饭这老三样,但据小道消息称,今天有新菜式,这就不得不让人期待起来了。
很快,火头军们就推着推车来了,在一众热切的注视中,火头军把木桶盖子打开,露出熟悉的粟米饭、白花花的豆花、黄灿灿的豆渣饼,还有颜色·诱人香气扑鼻的蘸水。
火头军举着大勺子道:“今天吃豆花饭哦!咱们火头营的新菜式!”
将士们一瞧,皆大喜过望,终于不是麦饭配大酱了!
“瞧着就好好吃,你们闻见那味儿没有,我都要流口水了!”
“妈呀,快,前面的快点打!老子要饿死了!”
火头军接过士兵的碗,先来一碗粟米饭,放上两块豆渣饼,再来一碗豆花,豆花上来半勺蘸水。
先打到饭菜的士兵激动不已,在一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将蘸水拌了拌,舀起一口豆花送入嘴里。
其他人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问:“说说,啥味儿啊?”
吃豆花的人微眯眼,露出坏笑来,“不告诉你们。”
“艹,你小子给我等着!”
“信不信给你碗掀翻啊!”
那人道:“你们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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