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堂正式营业啦◎
江婷缓缓道:“我觉得可以试试土豆豆角箜饭。”
“箜饭?那是何物?”
江婷解释道:“箜饭是我的家乡的一种吃食, 简单说就是将饭和菜混在一起。”
“混在一起?能好吃吗?”
“是炒饭吗?”
江婷摸了摸下巴,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箜饭和炒饭的区别,只肯定道:“好吃, 比炒饭好吃,有肉有菜, 很香。”
她想了想, 补充道:“我可以保证味道不差,但没有两菜一汤, 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们会不会责怪我们……”
火头军们心情都不太美妙,这事儿若是最后怪罪下来, 受罚的绝对是他们火头营, 尽管幕后之人针对的分明是整个贺家军。
火头营就是那背锅的。
听江婷这么说,周东当先道:“既然江廷说好吃, 那就别犹豫了, 事到如今只有按他说的试试了!”
他看向钟叔道:“叔, 你看这……”
钟叔点点头, 与粮仓管事商议了下, 对江婷道:“孩子, 今天中午,大厨房的所有人都交给你来安排。”
众人齐刷刷看着江婷, 谢宁等人不禁为江婷担心起来, 一个新人, 真的有胆量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吗?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婷表现得很淡定, 笑了笑, 道:“好。”
她前世好歹也率领部下执行过不下于百次的任务, 军衔都是实打实的战功积累起来的, 安排几十人做个饭有什么难的。
距离开饭还有一个时辰,钟叔去小厨房把库存的土豆也要了过来,大概有几十斤,虽然不多,但有一个算一个吧。
江婷迅速把火头军们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人把淘好的米下锅,一部分人煮野菜汤,而人数最多的一部分则跟着江婷开始处理肉和菜。
原本被切成肉片的肉被改刀切成肉丁,土豆和豆角去皮掐茎后切成小块和小段。
几十个人齐上阵,一时间厨房里到处都是“笃笃笃”切菜的声音。
江婷这时候也不藏私了,她的刀功一骑绝尘,菜刀起伏之间似乎留下了残影,几秒一个土豆,看得旁边的人都呆了。
很快,几麻袋土豆豆角就处理好了。
锅里的水滚滚开,粟米已经煮得半熟,捞出来沥干水分,米汤留着自己喝或是喂猪。
江婷道:“现在诸位听我指挥,我说哪一步做什么就做什么,加什么就加什么,跟着我来。”
火头军们也知道今天的饭很关键,其他将士在比武场上和西北大营的人比拼,而火头营的战场就是厨房,绝不让贺家军丢脸!
众人都严阵以待着,先按照江婷的指挥,倒一碗肥肉进锅里,开始炼猪油。
猪是火头营自己喂养的,只有这种关键日子普通将士才吃得上,猪肉肥膘很厚,用来炼油的是一些边角料。
肥肉贴在锅底,很快就发出滋滋声,一股猪肉的焦香味蒸腾而出,在场的人忍不住狠狠吸了一下,好香!
随着小火的熬制,猪油慢慢渗透出来,白花花的猪肉也变得焦黄,到最后每个锅里都有了一碗新鲜的猪油。
将油渣打捞出来,趁着锅里油热,把肉丁倒进去翻炒到变色,再将沥干水分的土豆块豆角段倒下去,冷菜入油锅,几乎是瞬间,锅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油声。
大厨房鲜少做炒菜,更别提用这么多油来炒菜了,一时间竟被吓到了。
油迸溅出来,烫得一些人哇哇大叫。
江婷拿着大锅铲大声道:“火继续加大,迅速翻炒!让每块土豆豆角都裹上油,别停!会粘锅!”
掌勺的火头军吭哧吭哧开始翻炒锅里的菜,打杂的火头军跑来跑去抱柴火、添柴火。
灶堂里热浪滚滚,厨房里香气蒸腾。
待土豆和豆角炒得油光发亮时,江婷指挥道:“放盐巴,酱油!先各放五勺,别放多了!再放一勺大酱,然后继续翻炒均匀。”
火头军们连忙开始放调料,一点不敢多不敢少。
调料一下去,锅里冒出的香味更浓了,肉丁和土豆豆角的香味完美交融,馋得火头军们口水直流。
江婷道:“把沥干的米饭端过来,盖在菜上面,均匀铺平,像盖一层被子一样,再用筷子到处插一下,让下面透气。”
虽然调料有限,粟米又不如大米好吃,但江婷觉得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最后倒三碗水,从周围一圈贴着锅边淋进去,然后盖上锅盖,用小火慢慢焖熟。”
江婷一个一个灶检查了一下,笑道:“好了,等着就行了。”
火头军们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
“原来这就是箜饭啊!”
“诶,真的好香,你们闻你们闻——啊~满足。”
“别凑近了,等会儿给你鼻子烫掉!”
“嘿,今天这饭肯定比之前的好吃啊,我看谁敢不满意……”
……
大营外,比武场。
大郢的旗帜与贺家军、西北大营的旗帜迎风飞舞。
临近正午,太阳毒辣得很,地上的草经过暴晒又被来来往往的士兵马匹踩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奔跑声,呼喊声,指挥声,欢呼声,以及马蹄声此起彼伏,将士们尽情地挥洒着汗水和激情,用尽自己近几个月来训练的全部来为自己的军营赢下比拼。
高台之前,贺云琛站在神威大将军和边城刺史旁边,西北大营的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同知站在另一边。
大将军抚掌大笑,夸赞道:“云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这才短短几个月,就能有此效果,你和你底下的兵都做得很好,不愧是贺老将军的孙子,有你祖父你爹当年的风范!”
贺家军几个月前才参与了那场惨烈的对抗北戎入侵的战争,死伤过半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到燕子溪休养。
而若是贺家军没有守住一个重要的战略据点,叫北戎军成功进入边关腹地,那边城此刻说不定已经是北戎的城池了。
外人以为贺家军经此一役,必定要几年才能恢复过来,哪知道就算只有原来的一半人数,贺家军的将士们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
大将军和贺家交情很深,他本人也很看重贺云琛,贺云琛闻言只是淡淡笑道:“谢大将军夸奖,云琛愧不敢当。”
贺云琛在上战场或是重要场合露脸时总是戴着半张银色面具,这并非真的如传言一般因他长得过于俊美而没有威慑力,事实上是为了纪念他逝去的兄长。
他的兄长年长他十岁,在他十七岁初入军营时,他兄长已经是边关赫赫有名的猛将了。
他与他兄长长得很像,在一次伏击敌军的过程中,兄弟俩联合设了一个计谋,让贺云琛戴着半张面具,露出与他兄长几乎一模一样的下半张脸,穿上兄长的盔甲,前往引开敌军,扰乱视线。
而他兄长则从另一条路线潜入,顺利从背后偷袭了敌军。
自那以后,两兄弟经常互换身份方便行事。
但在两年前的一场大战中,面对着九死一生却不能后退的情况,兄长故意给了贺云琛假情报把他送走,自己则扮作贺云琛前去迎敌。
等贺云琛发现不对昼夜奔袭回去时,他兄长已经战死了。
自那以后,除了贺云琛,贺家再没了能披甲上阵统领贺家军的人,年仅二十出头的贺云琛临危受命,于自己父亲叔父兄长堂兄的坟前,受封了贺家军指挥使一职。
他那时候年纪轻,为了借兄长余威统摄贺家的旧部,也为了纪念亡兄,便习惯了戴着这半张面具出现了。
且说此时,看见贺云琛又得了大将军的夸奖,另一边的西北大营指挥使李长泓的脸拉得像驴一样长。
贺云琛的兄长年少时在京城处处压他一头就罢了,贺家军也处处压西北大营一头,更过分的是,留下一个弟弟贺云琛,还压他头上。
他不服!
贺云琛才不管李长泓服不服,他一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
他见自己的亲兵正在远处向他示意有事禀报,便向大将军打了招呼走下高台。
“大人,火头营出事了。”亲兵附耳过去,小声地把送菜的牛车十架坏了八架的事儿说了。
贺云琛面无表情地听着,直接问道:“可有解决的法子了?”
亲兵道:“这事儿火头营管事儿上报给了郑同知大人,郑同知大人只下令火头营必须按时做出午食来。”
亲兵又补充:“按照惯例,今日普通士兵是两菜一汤,可如今的菜怕是一个都不够。”
提起郑同知那个老顽固,贺云琛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冷声道:
“你去传话火头营,告诉他们有什么做什么,让将士们吃饱是头等的事,其他次之,再领十个亲兵亲自去查牛车一事,并把剩下的菜带回来。”
“是。”亲兵领命而去。
跟在贺云琛身后的亲兵道:“大人,火头营的事一向是郑同知在管,您这样越过他发出指令,他会不会……”
贺云琛道:“现在不止是火头营的事,他们的目标是此次两军操练。”
若是火头营做不出让将士们满意的饭菜,那不可避免让将士们产生怨言,心情不佳,更甚者自乱阵脚。
而郑同知只会强行给火头营施加压力,火头军们也会生出不满的情绪,那对大家都没好处。
亲兵连忙应道:“是,大人考虑周到,是属下妄言了。”
……
火头营。
野菜汤已备好,江婷掐着时间,招呼着大家打开锅盖。
火头军们早就被香得口水直流了,锅盖一打开,几十口灶那冲天的香味更是让人走不动道。
江婷让大家用锅铲轻轻从最边上铲下去,把底下有些粘锅的地方铲松,再把底下的菜翻上来,和上面的米饭混合搅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