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不看柳升,只盯着红色的河面,依然不语。
柳升心下急躁,把话挑的更直白道:“大胜之下,军心可用!”
王贤皱着眉头,抬头冷冷扫了柳升一眼。
柳升有些心虚,正待低头避开王贤的目光,却又想到这事拖下去,也不是事,于是攥着双拳,将自己的目光迎上去。
话至此,双方言尽。除非王贤表态,否则只能僵在这里。
此时一阵带着浓浓血腥的河风吹来,两人立在岸边,对视良久,却都不开口,气氛无比凝滞。
但柳升的额头已是汗水津津,他明白,王贤是在责怪自己,逾越了臣下的本分,居然敢逼着主公表态。王贤这些年威严日重,积威之下,柳升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正寻思着如何收场,余光便瞥到许怀庆亲自押着个鼻青脸肿的鞑靼人过来,显然是个重要人物。
柳升心下大喜,暗道:‘小许啊小许,你可真是老夫的大救星!’他赶忙咳嗽一声,倏地把目光从王贤身上移开,投向许怀庆道:“你带了个什么人物过来,怎么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哈哈,哈哈……”
许怀庆奇怪的看着反常的柳升,笑问道:“侯爷心情不错啊。”
“废话,大胜不高兴,我还哭不成?”柳升说着,便不着痕迹的迎了上去,脱离了王贤的视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拍拍那俘虏的脑袋道:“你还没说,这是哪位呢?”
“问你呢。”许怀庆一巴掌拍在那俘虏的脑袋上。
那俘虏被拍得头晕眼花,不由大怒道:“我是大元太师阿鲁台!”
此言一出,柳升目瞪口呆,就连王贤也惊得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这个猪头三,心说,怎么看起来有点年轻……
“的大台吉,失涅干殿下!”谁知那俘虏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原来是突围不成反被擒的失涅干。
“我去你妈!”柳升一脚踹在失涅干的腚上,骂骂咧咧道:“再敢说话大喘气,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失涅干恰巧就成了安远侯的出气筒。
“嘿嘿,这小子也是个人才,竟然躲在死马肚子里想蒙混过关,”许怀庆笑道:“把他扔到河里好一个洗刷,才敢带过来让公爷过目。”
“那他是怎么被发现的呢?”柳升好奇问道。
“这傻货顾头不顾腚,还露着个屁股在外头呢!”许怀庆哈哈大笑道:“倒把孩儿们吓了一跳,还以为鞑靼人的马会吃人呢!”
“哈哈哈哈!”柳升等人捧腹大笑起来,尤其是安远侯,此刻分外的放荡不羁笑点低,显然是因为心虚……
失涅干自然会说汉话,素来高傲的鞑靼大公子,何曾遭过这份屈辱?不由抬头怒视着柳升等人道:“你们偷袭耍诈算什么本事?!”
“合着你们在特鲁河,没有耍诈来着?”柳升一脚踹在失涅干的腰眼上,疼得他满地打滚,“妈了个巴子,再敢废话阉了你!”
“行了,”王贤一摆手,把柳升轰走道:“该干嘛干嘛去。”
“遵命!”柳升如蒙大赦,第一时间溜之大吉。
许怀庆看着柳升的背影,这才品出点味来,但他也不傻,自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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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升走后,王贤让人把失涅干拉起来,看着他那张肿成茄子的脸道:“你爹怎么没带你一起逃跑?”
失涅干设想了王贤无数的问话,就没想到他会说这句。闻言登时僵在那里,一张肿脸上满是尴尬之色,旋即怒气冲冲道:“那老王八,只顾自己逃命,哪管别人死活!”
“你怎么这么说你爹?”王贤奇怪的看着失涅干。许怀庆笑骂道:“他是老王八,你又是什么?”
“哼……”失涅干恨恨的瞪一眼许怀庆,转头对王贤道:“天底下哪有他那样当父亲的,臭不要脸抢儿子功劳不说,逃跑的时候居然亲手把我从羊皮筏子上推了下来!”
“什么?!”这下真是出乎王贤等人的想象,许怀庆问道:“说详细点。”
失涅干便愤愤的讲起前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