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大概什么时候到?”储延问道。
“据报出京的日期是二月二,京城距离济南府八百里路程,”马忠掐指一算道:“骑马的话,应该半个月到。”顿一顿道:“不过也说不定,据说这位爷曾经三天时间,就从南京赶到北京。”
“那是为了救驾,”刘本道:“来山东上任不用这么赶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储延想一想,拍板道:“咱们抓紧把省城这一摊安排好,七天以后到德州迎接钦差大驾!”德州隶属济南府,是山东和河北的省界……哦对,如今的河北已经改做北直隶。
对于到省界迎接钦差大人,刘本和马忠毫无异议。
“这阵子,咱们都得忙活起来了!”储延想一想,具体吩咐道:“从济南城到德州省界,凡钦差经过的路径,一定要黄土铺路,不准看到一点垃圾。还有,正是春荒的季节,官道上到处是逃春荒的叫花子,让各府县都出动起来,把这些人全都给关起来,务必不要污了钦差大人的眼!”
“成。”刘本点点头,接下这个差事。
“省城以外,钦差大人毕竟只是路过,让人将脸面收拾干净,做做表面文章也就成了。最要紧的还是济南城,咱们济南可是个好地方,‘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要利用这个优势,让钦差大人住得好、吃得好,玩儿的好,一切都好。”
“吃的好玩儿的好简单,山东虽穷,供一个钦差吃喝,还是没问题的!泰山姑子天下闻名,咱们挑些最靓的服侍钦差,保管他乐不思蜀。”马忠道:“只是这钦差行辕才是最要紧的,应该设在哪里?”说这话时,他拿眼瞥向储延。这里头有一桩公案,济南府虽然号称一城山色半城湖,但真正的精华,就是大明湖、趵突泉、珍珠泉一线,元朝的时候,这些美景尽归当时的济南公张荣所有。等到了国朝,原先的济南宫府就成了山东行省的官衙,后来洪武九年,撤行省改布政司使,分立三司,原先归于行省长官的司法权和军权,就分给了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这两司既然和布政司平级,自然要搬出原先的行省官衙。至此,布政使司便独占了半城的美景!
马忠每次到这儿景色美不胜收的布政使衙门来,都会一阵阵气不顺,回去看自己狭小的官衙,更是窝火憋气,莫可名状。本着自己住不上,也不能让对方痛快的原则,他故意说道:“我准备,将自己的衙门腾出来,给钦差大人做行辕。”
“还是腾我的吧,”在这件事上,刘本倒是和马忠立场一致,马上心领神会道:“好歹我那里原先是处园林,黑虎泉也算有名,钦差大人应该会喜欢的。”
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储延心里一阵阵腻味。既然说到腾衙门,自然要把最好的腾给钦差,不然到时候钦差过府一看,见布政使衙门远胜自己的行辕,这两个贱人再添油加醋一番,还不知会怎样怪罪。想到这儿,虽然一阵阵肉疼,他还是咬牙道:“还是腾我的吧,既然招待钦差,当然要用最好的。”
“藩台此言甚是!”马忠大喜道:“泰山姑子我来找。”
“厨师膳食交给我。”刘本也笑道。
“好。”储延心疼的直哆嗦,强颜欢笑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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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几日,三位大人齐心协力,将济南城的市容收拾一新,把临街的房屋全都刷了一遍,那些有碍观瞻的乞丐流民也全都拉出济南城,甚至让官差假扮百姓,在各条街道巡视,以便出现突发状况好及时处置。三人又竭尽所能,打听王贤的相关信息,从其好恶习惯,乃至身边的随从人等,只要能弄到情报,都通通研究一遍,以备万无一失。
储延也果然腾出了布政使衙门,甚至将牌匾都拆下来,换上一块新制的‘钦差行辕’匾。衙门里头各处园子,全都收拾一新,就连王贤身边人的住处,也全都换了新的陈设用具。至于王贤的住处,更是精心设计,每一样摆设都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反正布政使管藩库,敞开了花就是了!
说话间到了二月初八,三位大人便带着属下的官员,浩浩荡荡北上德州,来到山东和直隶的交界之地,翘首以盼钦差大人的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