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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中,怀恩正在安慰一脸愁容的吴大夫。自打知道吴为在守城,这吴大夫就茶饭不思,魂不守舍了。
“不用担心,我看那小子,不是短命之相。”怀恩颇为敷衍的劝道:“你放宽心,肯定没事儿了。”其实他也不想婆婆妈妈,可这里就他俩人,吴大夫整天阴着个脸不言不语,害的他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简直要闷死了。
“哎,战场上刀剑无眼,”吴大夫忧虑道:“咱们又不能护着他,实在是太让人担心了。”
“我说姓吴的,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老太监郁闷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儿子。”吴大夫闷声道:“你啥时候当上爹,就知道了。”
“你混蛋!”老太监简直要气哭了,郁闷道:“咱家能当爹吗?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竟呜呜咽咽哭起来:“我就知道,你瞧不起我,觉着我是阉人,打心眼里头就没把我当人……”
“这都哪跟哪啊?!”吴大夫哭笑不得道:“我何曾不把你当成兄弟过?”
“那你别板着个脸,”老太监抽抽泣泣道:“你得跟我说话。”
“说什么?”吴大夫投降了。
“随便。”老太监嘿嘿一笑道;“我都快闷死了。”
“哎……”吴大夫绞尽脑汁想了想,“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和他娘是怎么认识的吧?”
“你气我呢……”老太监不爱听道:“明知道我们,听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
“毛病不少。”吴大夫郁闷的嘟囔一句。
正拿老太监没办法,突然外头有走道声,吴大夫像遇见救星一样:“送饭的来了。”
老太监眼前一亮,旋即又暗淡下来:“你儿子不让吃别人送的饭。”说着生气道:“这臭小子,三五天不来一趟,是不是存心想把咱们饿死啊?”
“不是的。”回答他的却是吴为。守卫打开牢门,放他走进去。
“啊!你终于来了!”老太监登时不理会吴大夫,满脸堆笑迎上去,一双眼却直勾勾盯着吴为手里的食盒。
“这阵子战事吃紧,实在抽不住时间来送饭。”吴为歉意道:“只能一次多送几天的了。”
说着,他把沉重的食盒搁在桌上,老太监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见里头什么火腿烧鸡盐水鸭,塞得满满当当,赶忙扯下一条鸡腿,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道:“仗打得怎么样了,输了没?”
“有你这么问的吗!”吴大夫一听就不乐意了,一拍老太监的后背,险些没让他把鸡腿骨戳到嗓子里。“再胡说八道别吃了!”
“呃……”老太监很明智的只吃不说话。
“父亲,”吴为却轻声道:“怀伯伯没说错,明天很可能就是城破之日了。”
“啊?!”吴大夫吃了一惊。
怀恩也噎住了,打个嗝,继续吃他的饭。
“那你想好生路了吗?!”吴大夫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儿子。
“没有,”吴为摇摇头:“我们已经约定好了,要与城墙共存亡。”
“你是北镇抚司的二把手,”吴大夫皱眉道:“想逃一条命,还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是。”吴为叹口气道:“但我不能逃,不然这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
“你!”吴大夫生气了,刚要训他,就听老太监幽幽道: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榆木脑袋。”
“扑哧……”吴为被逗笑了。
“你!你……”吴大夫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郁闷道:“难道老子要绝后了?!”
“不会。”吴为轻声道:“我是来放你们走的。”
“又来了!”吴大夫一皱眉,又要不耐烦。
“父亲先听我说完。”吴为轻声道:“明日城破,你们要是还待在牢里,必会落入汉王之手。他能让你们活吗?肯定会把怒气都撒到你们身上。”说着他一脸乞求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可眼下你们只会白白牺牲,那又何必呢,父亲?!”
“这个……”吴大夫和怀恩对视一眼,吴为说的在理,他们的牺牲是要有意义的,不是白白给汉王撒气用的。
“确实,要是太子输了,咱们还在这儿干嘛……”怀恩使劲咽下满口的鸡肉,噎得瞪一下眼道:“要不,咱们走?”
“对对!怀伯伯说得对!”吴为点头如啄米道:“父亲,您今年还不到五十,努努力,一样能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