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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法子竟如此不堪?”王贤忍不住老脸一红,因为想出这法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狗头军师。当时实在是太急功近利了……
“这分散安置的法子,想要分而治之的初衷是好的。”周知县没察觉出王贤的异样,自顾自道:“但是这样做两面都不讨好,对白莲教徒来说,他们会怀疑官府是不是要分化瓦解他们,然后把他们一口一口吃掉?所以他们抱有戒心,一旦遇到挫折,就会立刻恢复到抱团状态。而对地方官绅来说,接受这样一群组织严密的家伙落户,哪怕人数不满千,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加上白莲教特有的蛊惑性,他们更担心治下百姓会被勾引入教,那样官府的权威会被动摇,乡绅地位更受影响,所以阳奉阴违也是情理之中的。”
“……”王贤听得频频点头,在白莲教徒的安置问题上,自己确实是太一厢情愿了,这给太孙殿下带来多大的麻烦?想到这,他不禁叹口气,坦诚道:“不瞒盈之说,其实这主意是我出的……”
“那真是……”周知县本来说得一脸慷慨,刚想顺着王贤的话讽刺几句,陡然听到他这一句,登时就傻了眼,老脸煞白道:“大、大人,下官说的,说的是……梦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哈哈,盈之这是哪里话,圣人云,闻过则喜嘛。”王贤却坦然笑道:“我虽比不了圣人,却也愿意听真话的,这样才能改正错误么。”
周知县瞧着他一脸坦诚,的心这才放回到肚子里,小心翼翼道:“下、下官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什么主意?”
“盈之不要藏拙,我岂是嫉贤妒能之人?”王贤知道他怕被自己记恨,便循循善诱道:“你若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大能耐?”
“大人还真是高风亮节,我辈楷模!”周知县被王贤的高姿态感动坏了,更被王贤的招揽之意弄得全身燥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打开话匣道:“那下官便说一点不成熟的浅见,其实分化的策略是对的,但不是这样从外部分化,而应当改为从内部分化!”
“愿闻其详?”王贤本没抱多大希望,这下却有些意外之喜了。
“大人自然知道,”周知县也来了劲儿,颇为激动道:“绝大部分白莲教徒都是走投无路的农民,真正的野心家还是极少数的,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盲从极少数人的。而那极少数人因为曾是带头造反的,总担心离开了教徒和军队,梁山泊的悲剧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所以才如此抗拒朝廷的分散安置。所以要分化的是那极少数头领之间的关系,和头领与教民之间的关系。”
王贤点点头,愈发惊喜的看着周知县,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委琐中年人,竟还胸有锦绣呢!
周知县是越说越来劲道:“分化那些头领人物,无非就是二桃杀三士,只要有他们真正渴望的东西,稍作手段便可达成。至于那些普通信众,就得拿出点真正的东西,争取他们的心了。我想大明对普通民众,还是要以信为本的,这些教众其实就是活不下去的普通百姓,一旦欺骗他们,将使朝廷的信用破产,将来再想招降类似的叛乱军,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应该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
说完这长长一串话,他才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去端茶盏时才发现已经空了。准备搁下茶盏继续时,便见王贤端着茶壶要给他续水。周知县登时受宠若惊欲起,却被王贤摆手示意他坐下,只好战战兢兢欠身双手端着茶杯,小心接着亮黄色的茶汤。
待一杯茶接完,周知县竟不舍得喝了,轻轻搁下茶杯,又恢复那副委琐模样,轻声道:“下官胡言乱语,大人姑且听之……”
“哈哈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贤却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实在是没想到,盈之兄竟有如此大才,在这区区高平县实在是屈就了。”说着微笑看他一眼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周知县费尽口舌,不就等他这句么,登时起身表起忠心道:“下官全凭大人调遣!”
“太好了!”王贤笑着点头道:“等本官回京时,盈之便跟我一起上路吧。”
“啊?这个继任的问题……”周知县先是下意识一愣,旋即想到对方的身份,忙讪讪笑道:“忘了对大人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其实也是比较麻烦的,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能从权了。”王贤淡淡道:“这阵子处理下手头的事情,把该擦的屁股擦干净,我可不想你到时候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
“是。”周知县激动的使劲点头,要给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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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王贤磕头。却被王贤一把扶住道:“不用动不动就跪,我只相信路遥知马力。”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知县使劲拍着胸脯道。
“那也大可不必,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要觉着跟着我不好,随时可以离开。”王贤目光一寒道:“不过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想着卖我,不然……休怪我无情!”
“大人哪里话,卑、卑职……属下是死也不会出卖大人的。”周知县没想到他翻脸如翻书,不禁打个寒战道。
“你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做决定。”王贤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起身一拍周知县道:“喝酒去,他们要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