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此生最大的痛苦,便是这种预知未来带来的无可逃避,偏他又不是那种愿意粉身报国的圣人,便只能先掩耳盗铃,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可惜这法子似乎越来越不好使,他也越来越容易被勾起,这些让人艰于呼吸的思绪了……
‘奶奶的,能从一碗卤煮想到民族被奴役,我也真是奇葩了……’王贤使劲摇摇头,甩掉这些让人纠结无比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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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在那里纠结无比,张輗对着一碗热腾腾的卤煮,同样是无比纠结,他拿起筷子在这一碗‘鸡零狗碎’里挑了又挑,终于夹起一块,刚要送到嘴里,却发现这软乎乎的竟是一块猪大肠,登时险作呕。他心里狂吼道:‘人怎么能吃这个呢?洗干净了没有,不会还有屎吧!’
张二爷终究还是勇气不足,放下筷子,跟王贤打开话头道:“你老弟可真不够意思,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跟我联系?”
“二爷这话新鲜,我现在就是一瘟神,挨谁谁倒霉,哪还敢给旁人招祸?”王贤回过神,苦笑道:“也就是二爷这样神鬼辟易的身份,才不在乎我那些仇家,敢大大方方约我出来吃花酒。”
“嘿嘿,”这话张輗听着痛快,得意洋洋的笑道:“怎么样,患难见真情吧?”
“是,打接到二爷的帖子,我这心里就暖烘烘的,”王贤一本正经道:“这不一刻不耽误,就来赴约了么?”
“嘿,我张二请客哪回不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张輗白他一眼,夹一筷子猪肺道:“结果这次倒好,咱俩就在江边吹着风吃这个……”
“卤煮。”王贤道:“其实还挺好吃的。再来一碗。”
“你还真吃上瘾了!”张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别给我丢人了成不?你不去青楼,咱们去酒楼也成,二爷我在一品楼上常备着包厢,我带你去吃点人吃的东西。”
“不用换地方了,”王贤摇摇头道:“咱们来日方长,我现在是龙肝凤髓也吃不出味来,就是找个地方,和二爷说说话。”
“这里倒是说话的好地方。”张輗看看四周,凉风习习,春光旖旎,“说吧,有什么事儿?”
“呵呵……”王贤就喜欢张輗这点,虽然满身荒淫纨绔气,但为人痛快干脆,说一是一,“是有个事想拜托一下二爷,我这两天排了一出戏,可是苦于无人欣赏……你也知道,咱是个外来户,认识人没几个,只能请二爷帮着请请人,看看能不能找几位贵客莅临指导一下?”
“你还有心情排戏,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什么戏?”张輗这样的风月班头,对吃喝玩乐的事情都充满了兴趣。
“阎罗殿。”王贤淡淡道。
“还真有戏?”张輗再一想,觉着王贤葫芦里肯定还有别的药,有些狐疑道:“你府里养着戏子么?用不用我给你借几个名角救场?”
“不用。”王贤摇头道:“这出戏全是由我衙门里的人来演,保证精彩就是。”
见王贤卖关子,张輗也不追问,保留悬念到揭开谜底的一刻才有趣味。便笑道:“好,我不问,不过你想找多少人来看戏?”
“也不用太多,不过得是皇上很信任的人。”王贤想来想去,皇帝最信任的几个人是指望不上的,只能退而求其次,请那些也很得皇帝信任的公侯伯爷们捧场了。当然分量上肯定不足,实在不行还是得以量取胜……
“你这是要让他们当见证人?”张輗听出点道道来:“看来这件事很重要了。”
“当然很重要,不然岂会轻易劳动二爷?”王贤笑笑,正色道:“不过这件事,会彻底得罪纪纲,二爷千万不必勉强,只要替我保密就好!”
“这话说的该打,我是怕事儿的人么!”张輗啐一口,拍着胸脯道:“既然认了你这个兄弟,那就没什么好,风里来、火里去,陪你一起把他干挺就是!”说着嘿嘿笑道:“要是咱们能把纪纲给干挺,那我以后可就风光了,看我哥还说我整天不干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