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贤心里一点都不得意。说实在的,在摘星楼里和朱济熿的媾和,尽管是他主动提出的,却让他十分的不舒服。这媾和毫无道德可言,让他在晋王面前,再无道德优势。之前尽管王贤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坏人,可从此以后,他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坏人了……朱美圭、龙瑶那帮人,还在等他伸张正义;刘子进还在等他除掉晋王报仇;手下兄弟们也在等他除掉真正的首恶!可他偏偏和大坏蛋媾和了!
回想前日杀回太原时的意气风发、无所畏惧,这是何等的讽刺……但这是最理智的选择,为了保全太子太孙、为了活着离开山西,他只能放过朱济熿,还要转过身来与其同谋,营造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结果是什么?无非就是从犯成了替罪羊,太子洗清了罪名,晋王、将门也得以逃脱审判,三方皆大欢喜,谁去管可怜的替罪羊……
政治,真是个黏糊糊、臭烘烘的一团,谁沾了谁脏,谁也别笑话谁不干净……
想到这,王贤突然一阵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忙命人停下轿,把头探出轿子,便猛烈的呕吐起来……弯腰猛吐,他心里却无比清醒,自己肯定不是被自己恶心吐了,从昨夜到今晨,他只喝了晋王的三杯酒一口茶……
‘酒里有毒!’王贤目眦欲裂,这个疯子,果然还是在酒里下毒了!
恐惧无边无际的袭来,下一瞬,他眼前一黑,便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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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贤稍微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边上是哭肿了眼睛的顾小怜,吴为几个也一脸忧虑的站在一旁。
他感觉全身一时像火烧,一时又坠入冰窖,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甚至连手指也动弹不得。
“官人醒了!”看到他睁开眼,却把顾小怜等人惊喜坏了,都把脸凑了上来。王贤却顾不上他们,他全部的力量都用来和自己的身体在作斗争。过了好一会儿,他勉强恢复了视力和听觉,但全身上下除了眼皮,别处依然动弹不得。
顾小怜等人很快发现他的异样,又都把目光投向了吴为吴大夫。
“大人中的,可能是传说中的蛊毒,”吴为缓缓道:“据说几百年前,蛊毒盛行于苗疆,但现在已经很罕见了,中原更是绝迹。要不是我看过这方面的古籍,还认不出来呢……”
“你少废话!”二黑怒道:“赶紧解毒!”
“我解不了。”吴为摇头道。
“那就找大夫去!”
“别的大夫也白搭,就是我爹在这儿,也一样没办法。”吴为道:“这是蛊毒的特性,就是天下只有下毒之人能解,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用的是那种虫,哪种草?只要配错一味解药,中毒之人就会立毙!”
“那就赶紧去找下毒之人!”二黑、周勇、许怀庆等人,异口同声道。
“怎么找?”吴为两手一摊:“我们都知道是晋王下的毒,可我们能见得着他么?”
“见不着也得闯一闯,总不能坐等!”王贤一躺下,手下众兄弟便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二黑和许怀庆便要召集兄弟,操家伙闯东华门!
“还是等等吧。”说话的却不是吴为,而是一直沉默的莫问,他轻声道:“方才,一直包围行辕的晋军撤走了。”
“什么意思?”几人一愣,晋王这时候应该加强兵力包围这里才是,怎么反倒撤兵了呢?
“所以先等等,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走。”吴为也支持莫问道:“大人虽然动弹不得,但情况已经好转,大家稍微冷静下,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
两人好说歹说,才把众人安抚住。下面便是焦急的等待,二黑和许怀庆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周勇也不停出来进去,问外面最新的情况,弄得吴为和莫问两个,也跟着心烦意乱,只好闭上眼,不见为净。
感觉等了好久好久,其实才过去盏茶功夫,周勇便快步跑进来,“那梁老太监来了,说王爷听说大人宿醉,特派他送醒酒汤来了!”
“宿醉他娘!”许怀庆蹦起来,双拳攥得咯吱直响道:“让他先进来,老子打他个满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