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珠被所有人同时盯着, 一时神情无措,道:“我、我是不是说错了?”
蒋大嫂呵斥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蒋明珠低下头。
楚玉冷哼一声, 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蒋大嫂身上砸。
蒋大嫂慌忙躲避, 暗道差点忘了蒋明珠还有个煞星娘,赶忙改口:“明珠今年十岁了, 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以插嘴了。”
蒋明珠抬起头, 一脸仰慕地看着母亲的背影,暗道她什么时候也能有母亲这样的威慑力。
“明珠你知道你错哪了吗?”楚玉忽然问道。
蒋明珠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难受, 自己好像又让母亲失望了。
楚玉懒得管她那些小心思, 说道:“好好看,好好学。”
说完, 楚玉双手叉腰,昂首挺胸, 似没有人比她更加理直气壮,眼睛扫视在场所有人,一副质问的语气:“我是不是说错了?”
在场无人敢应答。
楚玉一拍桌子:“说话呀!哑巴吗?问你们话呢!”
其他人异口同声:“没错, 没错, 你一点错都没说错, 明珠也没错。”
蒋二郎晕晕乎乎地看向楚玉,他错过一整天的大戏,一时也闹不明白怎么全家忽然都这么怕二婶。
蒋明珠两只眼睛亮得跟电灯泡一般, 转头又看向蒋二郎, 那小模样似是在说:哥哥你瞧我娘多厉害!
相比较其他兄弟,蒋二郎是对她最好的那个, 其他兄弟不爱搭理她,只有蒋二郎隔三差五从外面给她买些小玩意,会逗她笑会安慰她,只不过因为他成天不着家,兄妹相处的时间少。
虽然蒋二郎花的其实也是楚玉的钱,但蒋明珠依旧对他心存亲近,刚刚才会主动出声提醒。
“二郎哥哥,这些事其实都跟你没有关系。”蒋明珠小声说道,她一点都不希望二郎替大郎挨打。
蒋二郎何尝不知道这些事和自己无关。
蒋大嫂开始上演道德绑架:“你大哥平日里也没少照顾你,替他挨几十棍打怎么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儿子。”
蒋二郎很想问大哥到底哪里照顾他了,但也知道即便问出来,估计还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屁话。
楚玉笑了:“先前谁说大郎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二郎就不是孩子了?大郎一个大小伙子,是你们的祖宗吗?一下都沾不得,非得找人替他挨打。”
蒋大嫂一脸紧张地看向蒋二郎。
蒋二郎说道:“娘,大哥如今连二叔都敢打,以后还指不定还会干出点什么,你真指望他给你养老?”
蒋大嫂抬手就甩了二郎一巴掌,将这一整天的郁气全都发在二郎身上,说道:“不准这么说你大哥!你懂什么?他再怎么样也比你孝顺,一天到晚不着家,我真恨不得没你这个儿子!”
蒋二郎歪着脸,过了很久才转回来,说道:“是不是娘心里,永远只有大哥才是你的儿子?”
蒋大嫂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就知道你见不得你大哥好!”
蒋二郎冷笑一声,询问蒋大郎:“是不是大哥也觉得,你这顿打,该我替你受着。”
蒋大郎眼神飘忽,但他半点不想受皮肉之苦,道:“二弟,大哥身子骨弱,又是这个家的长子,若是我挨了打,只怕爹娘会伤心,二弟你年轻,伤口好得快……”
蒋二郎又看向蒋老大:“爹也这么想吗?”
蒋老大刚想开口,就被蒋大嫂狠狠瞪了一眼,末了只能无奈说道:“二郎,你挨了打,正好收收心,别成天在外面乱逛。”
蒋二郎听到这熟悉的屁话,心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些人果然都还是老样子。
“好好好,今日大哥这顿打,我替他受了,从今往后,大哥就当没我这个弟弟。”
蒋大嫂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她看了大郎一样,到底还是狠狠心,什么也没说。
蒋大郎可一点都不在乎弟弟的威胁,反正他早就习惯了,只要娘一施压,弟弟最终都会妥协,现在也不过是放放狠话而已。
蒋大郎甚至还有心借花献佛:“既然你挨了我的三十棍,不如也挨了娘的那十棍。”
蒋大嫂闻言,立时心软得一塌糊涂:“还是大郎知道心疼娘。”
蒋老大一看到老婆和长子都不用挨打了,自己却要挨十棍子,就觉得冤枉得紧,全然不顾次子能不能受得住,只急切道:“二郎,还有我呢,我这也有十棍子。”
蒋二郎神情灰败,说道:“我都替你们受了便是。”
蒋老大松了口气。
楚玉却微微皱眉,询问S13号:“蒋二郎如此心性,实在不像是个废物,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小玉,咱们的剧情围绕原身,对于这些边缘人物了解不多。]
楚玉闻言点点头,她对蒋家人的印象全都来自原身。
此时她不需要借助剧情,就能察觉到此子绝非池中物,朝着下人招了招手,轻声叮嘱几句。
这场大郎殴叔的闹剧,最终以蒋大嫂贴了二百两银子,蒋二郎挨了五十棍而暂时结束。
蒋拓本来脸上受了伤就要告病,如今脑袋开了花,请病假的时间又被拖久了,但哪怕上司颇有微词,他也硬扛着在家躲着不出门,直到脸上的伤痊愈。
刘姨娘没敢拖得太厉害,等了三天,等到了回老家的商队,在和四个孩子告别之后,她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蒋拓因为脸上痕迹没消并未出现,蒋府昔日和她交好的亲人也不露面,只有她的儿女送行。
出了城门后,刘姨娘回头看了一眼古老的城墙,她总觉得似乎要不了多久,就能在老家和蒋家人重聚。
楚玉说话算话,大厨房修整三天后,开始供应饭食,要的价格和外面小食肆差不多,蒋家人本来还抱着便宜外人也不便宜楚玉的心思,故意不在大厨房买饭,宁愿多跑腿也要去外面食肆买饭。
但也只坚持了几顿,他们发现这样跑来跑去费时费力,买回来的饭食还凉透了,口味也比不上府里的大厨房,只能又灰溜溜地重新向大厨房订餐。
“什么?这才几天,就要涨价?”蒋大嫂和厨房大管事说话的声音都提了起来。
大管事陪了个笑脸,说道:“前几日本来预备了你们几位的饭食,但你们没来买,粮食全都浪费了,厨房赔了钱,还被夫人责骂一番。”
蒋大嫂不忿,道:“你们亏了钱,也不能提价从我们身上赚回来呀!我们要是一直不买看你们怎么办。”
大管事一拍手掌,道:“我就是这么跟夫人说的,但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蒋大嫂总感觉楚玉没憋什么好屁。
“夫人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不从你们身上赚从谁身上赚呢,反正马上就要入冬了,也不怕你们不买。”
蒋大嫂深吸一口气,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得选。
“罢了罢了,我买就是了。”蒋大嫂说道。
大管事又回以歉意,道:“今儿您提前没说,因而也没预备多的饭菜,您要是想预定明天的,得先交钱。”
蒋大嫂愤愤不平地抓了一把铜钱给他。
大管事拿了钱还伸着手:“夫人说了要收全款。”
蒋大嫂只能扔了一块银子给他,气冲冲地往家跑。
大管事看着蒋大嫂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呢。”
厨房里其他人此时也全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毕竟往日里没少受蒋家这些人的气。
蒋大嫂冲回大房住的小院,张嘴就抱怨道:“这过得是什么鬼日子,连饭都吃不上,厨房里都是一群势利眼,说什么我们没有提前预定就没饭,今天给了钱也只能明天才供饭,说什么来京城享福,还不如回乡下老家呢。”
蒋大嫂又拿了银子给蒋大郎,支使他出去买饭。
蒋大郎急了:“又要我出去跑腿?我不想去。”
蒋大嫂安抚道:“我一个女眷,你不去谁去。”
蒋大郎看向蒋老大。
蒋老大转过身子并不答话,蒋老大这个乡下汉子,到了京城很不爱出门,怕跟别人说话露怯了被嘲笑。
往常如果有这种事,其实是二郎跑腿更多,但如今二郎还在床上躺着呢。
蒋大郎不情不愿地拿了银子,但却说道:“这点不够。”
蒋大嫂只能又拿了一块出来,她何尝不明白大郎这是在骗自己的钱花,叮嘱道:“你省着点花。”
蒋大郎不仅不承认自己吃了回扣,嘴上还在装模作样地埋怨:“就这点银子,我还得往里面搭点呢,压根不够花。”
待长子出门,蒋大嫂又跟蒋老大合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去跟娘求一求,快让她想想办法,不能让老二媳妇这样一直疯下去。”
蒋老大不动弹。
蒋大嫂急了:“替儿子挨打你不肯,出门买饭你不动,现在让你跟亲娘念叨两句都不乐意,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没用的男人!要不是娘心里记恨我,我至于让你出面吗?”
蒋老大依旧不动如山。
不等蒋大嫂想着怎么拉下脸去找老太太,蒋拓倒是先将大房和三房的人召集到松鹤堂议事。
“什么,住这还得交房租?她怎么不干脆说喝水也要钱?”
蒋大嫂急得跳了起来,她觉得今天的噩耗是一个接一个。
蒋拓点头,说道:“她确实说了每个月要按人头额外交十文钱的水费。”
蒋大嫂感觉命都要被楚玉敲诈走了,质问道:“二叔,这不是你的房子吗?她凭什么跟我们要钱?”
蒋拓神情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