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柯权衡之下, 最终还是选了跟自己更要好一些的贺景明。
三皇子看见周崇柯找来的人?,皱了皱眉头,不过?出于对?周崇柯的信任, 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亲自挑选的心腹总不会害他。
上场后,赫连云铮旁边的, 个个人?高马大,反观三皇子左右的,看起来似乎都是文人,赫连云铮唇角斜斜地勾了勾, 心中更是不由地闪过了一丝轻蔑。
就几个这样的, 也想?赢过?他们,就算他右手不便, 这三皇子未免也太?过?天真。
比赛开始前,双方照例先将马骑近互通姓名, 算是先礼后兵。
刚开始, 赫连云铮听到贺景明只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闲散世子, 心里还没?怎么当回事, 可在之后听到周崇柯是这届科考的榜眼时, 笑容顿时便僵在了脸上。
原因无他, 大雍新科进士里头的一甲, 他已经?见过?两个了, 一个探花一个状元,个顶个的能气人?, 现?在又来了个榜眼,也不知道又是个什么路子的。
赫连云铮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之后的事实证明, 经?验这事儿,果然不会害人?。
那周崇柯特么的是个野路子!
在赫连云铮看?来, 那姓周的根本就不会打马球,完全是在乱打一气,以?至于他长再多个脑袋、再多双眼睛都白搭,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预测球到了他手上,他会往哪个方向?去传,没?有任何规律,就跟个疯狗似的。
在接连预判失误过?后,赫连云铮瞪向?场上那个进球过?后欢呼庆祝的人?,那火气真真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人?要不就是特别会打,在故意扰乱他节奏,要么就是真的不会打,运气却?逆天。
可无论是哪个原因,赫连云铮都很是不爽。
他的后槽牙发紧,眸光也暗了下来。
该死!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带了伤,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右手无法使力,那他肯定——
“芜湖!又被我?抄走喽!”
周崇柯再一次挥杆从他的右手边把球截走,关键是,截走就截走,他偏偏还要大声喊一句,就怕人?不知道似的。
活脱脱就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欠揍得很,哪有半分所谓的文人?风骨!这特么的居然是榜眼?
赫连云铮是又气又恼,偏偏又不能说什么,那股气就在胸口不停地往上堆,他只觉得自己憋得快要爆炸了。
几个回合下来,赫连云铮的右手本就没?好全,刚才又进行了一番剧烈运动,手已经?是痛得生疼,全凭一口气在那咬牙忍着。
如果说他之前最后悔的是招惹了三皇子这蠢货,那么现?在最后悔的,便是和?那姓周的疯狗在一个球场上打球!
“殿下,您要不要休息一下?”身边的人?关心问道。
赫连云铮脸色阴沉,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不必!”
现?在局势一边倒,让他灰溜溜地下去绝无可能!
喝过?侍从递来的水,赫连云铮把他那一队的人?叫了过?来,冷笑了一声道:“盯死那个叫贺景明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周崇柯那疯狗之所以?能满场乱窜还假动作一堆,所谓的策略更直接就是没?有策略,盖是因为有个无论如何都能给他托底的贺景明。
那贺景明看?似不起眼,实则,他和?周崇柯的默契才是真正?的关键。
至于那三皇子,还是那句话,赫连云铮根本就没?把其放在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个球场上凑数的混子。
赫连云铮压低声音制定了一番策略,短暂的休息过?后,再上场时,局势果不其然开始扭转了。
看?到周崇柯脸上那一闪而逝的错愕,赫连云铮心中暗爽,他倒要看?看?,贺景明被掣肘后,这姓周的疯狗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场上的攻防陷入了焦灼,三皇子说实话,也是混的有点不太?舒适,跟先前的躺赢比起来,落差有点大……
他跑去周崇柯旁边,强烈要求回到先前的舒适区:“呀呀呀,怎么回事?本殿怎么觉得自己手脚好像被绑住了,周卿你倒是好好发挥呀!”
周崇柯嘴角抽了抽,好悬才把那就要脱口而出的臭骂给憋了回去,他转头看?向?三皇子,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这人?自己是个什么水平的,心里就没?点数?
就他还双脚被绑住了,在场上躲球躲得比谁都快,生怕被球砸到,他那手脚有放开过??
三皇子:“???”
周崇柯闭了闭眼,深呼吸气,忍住,任务还没?结束,还要继续当人?心腹呢,再蠢也得忍着。
不过?,他这心腹到底要当到什么时候去?
周崇柯不由得睁眼看?向?了虞秋秋所在的方向?。
谁料,虞秋秋人?不在位置上,反倒是看?到了虞苒。
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接,又同?时错了开。
周崇柯拽着缰绳的手收紧,原来她也来了……
“本殿跟你说话呢,你这是在走神吗?”三皇子脑袋凑了过?来,试图抓住周崇柯走神的证据。
周崇柯往后仰了仰,眸底的嫌弃一闪而逝。
“放心,不会输。”他御马和?三皇子拉开了距离,眼神比之先前的散漫,却?是明显坚定了许多。
打了这么久,也是该结束了。
那赫连云铮该不会以?为牵制住了贺景明,他就没?办法了吧?
他周崇柯以?前鬼混的时候,马球早就打遍天下无敌手都打腻了,方才不过?是久了没?碰这玩意儿,先热热身罢了。
赫连云铮很快便发现?周崇柯的球路变了。
如果说先前是没?有办法预测的话,那么现?在他的球路就是预测对?了也没?用。
他击球的角度十分刁钻,没?有办法防守不说,以?攻代?防又比不过?人?家的速度,属于是你知道球会从哪个方向?来,又会往哪个方向?去,但就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赫连云铮脸色黑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周崇柯先前的打法更气人?,还是现?在的打法更气人?。
守在大后方的贺景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周崇柯状态的变化,他唇角扬起笑了笑,这厮总算是不装了。
之后,周崇柯势不可挡地一连进了好几个球,局势再度倒向?了大雍这边。
眼看?差距被拉得越来越大,几乎已经?注定了败局翻身无望。
赫连云铮憋闷在胸口的郁气到达了顶峰,当再一次抢到球后,他放弃了进球,左手握着的杆子一转,改变了击球方向?,直直瞄准了对?面的人?脸。
“小心!”
“小心!”
两声惊呼重叠地在看?台上响起。
周崇柯侧首,球擦着他的肩膀砸向?了其身后的贺景明。
说时迟,那时快,多年的默契使得贺景明跟随周崇柯的动作下意识地联动作出了反应,几乎是周崇柯刚一动,他就夹紧马腹朝自己预判的接球点跑了去。
反应之快,动作之迅捷,以?至于当他看?清球最后的落点时,还愣了一下。
贺景明:“???”
“呼——”
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再度在看?台上同?时响起。
长乐眉头一皱,视线转头朝旁边杀了去。
她看?着虞苒,只觉那张脸有些熟悉,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点印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一次是意外,两次还能是意外?
这人?谁呀,难不成也喜欢景明哥哥?
长乐小脸一沉,怒目圆瞪,凶巴巴的还龇牙,活像是在预备朝闯进自己领地的其他同?类发起攻击。
虞苒就是再迟钝,也很难忽略掉这般明目张胆的攻击信号,再结合刚才两人?的异口同?声之语,她的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
这长乐郡主……该不会是也喜欢周崇柯吧?
“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跟本郡主抢,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长乐先行出声警告。
如果先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虞苒几乎是已经?确定了,这长乐郡主果然是看?上了周崇柯。
该死的周崇柯!竟然在外头沾花惹草!
虞苒在心里将周崇柯臭骂了一通,只是,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
再说了,她又没?做错什么,更不欠这郡主的,有虞姐姐撑腰,她才没?有必要怕这刁蛮郡主呢。
虞苒不甘示弱呛了回去:“据我?所知,郡主似乎并没?有和?他定下婚约,郡主在这宣誓主权,别不是自作的主张吧?”
“你!”长乐一下子被拿住了七寸,但生性骄傲不容她低头,她看?上的人?也绝不会让步,她两手抄起,下巴一抬:“没?有婚约又怎么样,只要本郡主想?,随时都能让陛下赐婚。”
虞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裙摆,这郡主当真是好生霸道,居然还想?用圣旨来压人?。
关键是,她听闻陛下和?宁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长乐这嫡亲的侄女儿似乎也很是宠爱纵容,长乐郡主若是真去求了赐婚圣旨,就算周崇柯再对?郡主无意,到时候除非抗旨,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虞苒有点心急,还有点气恼。
“强扭的瓜不甜,你就不怕反生了怨怼?”
话本里的怨偶,就算强行凑在了一处,也没?有一对?是过?得开心的。
长乐咬牙,该死,又被戳到了痛处!
她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在这里暗恋的好么!
随着长乐的沉默,虞苒眉梢渐渐挑起。
嗯?竟然是只纸老虎?
她抿唇压下了快要飞扬的笑意,好整以?暇:“郡主应该还要几年才及笄吧?”
长乐脸色一变,目露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虞苒语气轻飘飘的,“郡主应该听说过?‘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这句话吧,虽然你跟他的年龄差的没?有那么夸张,但是——”
虞苒眉眼弯起,耳濡目染之下,笑得颇得虞秋秋真传:“虽然京城的公子哥普遍都成婚比较晚,但他明年及冠,家里应该也开始着手给他相看?了吧,而我?,刚好明年及笄呢。”
看?着长乐郡主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五颜六色,虞苒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通畅了。
只是,当他垂目瞥见下面的周崇柯时,却?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长乐郡主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喜欢上他,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招惹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