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 世子爷叫你过去。”周崇柯的随从前来唤道。
彼时,阿芜正在挑选制作香囊用的香料,闻言动?作顿了顿, 颇有些意外:“世子爷有说是什么事么?”
她才刚从屋里退下没一会?儿,世子爷又找她, 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话,她也?好早做些准备。
随从朝她笑了笑,神神秘秘:“你去了就知道了。”
阿芜一头雾水,却?也?只好放下手边的事情?, 擦了擦手就赶紧过去了。
她走到书房门外, 轻轻地敲了下门,听到里?面世子爷让她进去后, 怕门开?太大,散了屋里?的热气, 她只推开?了一道容纳一人进屋的缝, 侧身?进去后, 立马就把?门给掩上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 因为是小跑着过来的, 这会?儿半边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世子爷, 您找我?”阿芜问道。
“嗯。”周崇柯写完最后一字, 将笔放下之后, 起身?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烫金请帖,走过去递给她道:“唐淼给你的, 刚送来。”
阿芜看?着世子爷手里?的帖子,愣了愣, 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给、给她的?
她懵懵地抬头看?向世子爷想要求证,世子爷却?只是眉梢带笑地又将帖子递过来了一些, 下巴微抬,示意她自己看?。
阿芜盯着那帖子,眸光微微颤了颤,她伸过去了一只手,可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两手紧张地身?侧擦了又擦,然后深呼了一口气,两手并用,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周崇柯手里?的帖子给接了过来。
周崇柯轻笑,她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接圣旨呢。
阿芜屏住呼吸,轻轻地将帖子翻开?,在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眼?泪簌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咬了咬唇,想要将泪意憋住,可眼?泪却?跟本就不?听话,还是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哭什么?”周崇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有什么可哭的?
周崇柯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阿芜摇了摇头。
她只是太高兴了,才?会?这般情?难自禁。
阿芜没有接周崇柯的帕子,狼狈地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世子爷一定觉得她这样?子很奇怪,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可是——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请帖,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邀请她去做客。
她用手指珍重地描摹着请帖上自己的名字,没有被冠以任何头衔,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单独的,她的名字。
世子爷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在他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在她这里?,却?是如同恩赐一般的存在。
才?刚擦干的眼?泪,再度润湿了她的眼?眶。
她将请帖合起,抱入怀中,泪花从眼?角滑落,她却?笑了起来。
“世子爷,您还有别的事么?”她扬着脸问道。
周崇柯默默将自己没递出去的帕子收了起来,看?她这又哭又笑的,周崇柯摆了摆手:“无事,叫你来就是为了给你这帖子,你忙你的去吧。”
“那,奴婢告退!”
得了话,阿芜迈着小步子就走了,背影看?着很是欢快雀跃。
周崇柯收回视线,失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看?起来傻傻的。
……
阿芜将帖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边,做事的时候,时不?时就要看?上两眼?,然后再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傻笑。
这样?的开?心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阿芜扒拉着自己的小金库,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唐小姐生辰,她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贺礼啊。
可是——
阿芜拨了拨自己的这点碎银子,要是把?盒子盖起来,空荡荡摇起来可响了……
“呜呜呜呜呜——”
阿芜颓丧地趴倒在了床上,这笔银子于她而言无疑是笔巨款,可是用来给唐小姐置办贺礼的话,好像又有点磕碜不?够看?了。
第二天,阿芜整个人都蔫蔫的。
她坐在廊下,头靠在柱子上,垂目盯着手里?吃了一半的烧饼怔怔出神。
“阿芜,阿芜?”
“啊?怎么了?”厨房的小金唤了她好几声,阿芜才?回过神来。
小金:“世子爷的早膳做好了,你快端过去吧。”
“哦。”
阿芜赶紧打起精神,将鸡丝粥、虾饺、金丝卷并几碟开?胃小菜一并装进了食盒,提着快步去了世子爷住的院子。
她进去的时候,世子正好洗漱完,时间刚刚好。
周崇柯落座用膳,阿芜站在一旁却?几度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
昨天不?还挺高兴的么?
周崇柯见她情?绪不?对,问了一句。
阿芜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昨天她收到请帖的时候,的确很惊喜也?很开?心,可是冷静下来过后,现实却?又给她兜头泼下了一盆凉水。
她只是个容貌丑陋的婢女,与那些贵人何止云泥之别,她有什么资格和那些贵人们共赴一宴呢?
她甚至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更别说?拿出什么名贵的贺礼了。
一想到自己倾尽所有的,或许是别人不?屑一顾的,她就止不?住地自卑和胆怯。
要不?,她还是别去了吧。
可是,唐小姐特意送了请帖给她,她不?去的话,好像又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阿芜耷拉下肩膀。
呜呜呜呜呜,她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