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万俟礼推门进来,就看见了这母女相亲的样子,他哈哈一笑:
“悠儿又想要什么?是骏马还是宝弓?”
皇后轻推开自己女儿,笑着说:
“她呀,想让江琦从西北再送几匹马给她。”
“哈哈哈哈!是江琦又送了信回来?他在西北对乌蛮大捷,朕的赏赐还没送过去呢,咱们悠儿已经想好了要西北送什么入繁京?悠儿,你喜欢马就去御苑选,选好了,朕让人送去你的松园,先说好,朕的那匹白龙骊你不能碰。”
万俟悠撅了噘嘴,跑去拉住她父皇的袖子:
“御苑的马我都见过了,漂漂亮亮,和繁京城里的男人一样,没有什么可看的。”
皇后皱起了眉头:
“你一个公主,怎么嘴上除了马就是男人?”
“谁让旁人都在我面前说男人呢!林德妃也是,大皇兄送了我几匹绸子,她都能扯到召驸马上,还说让我穿得漂亮些,怎么,我长乐公主穿得不漂亮就招不到驸马了?分明是繁京城里的男人无趣罢了。”
看来老大要有儿子,林德妃也张狂起来,在长乐公主的婚事上也敢插嘴了。
耳中是自己女儿的痴缠抱怨,万俟礼心里想的却是其他。
片刻后,他说:
“悠儿,你三哥今日跟我说,他府上要办一个酒宴,你也去看看。”
皇后手里一直轻轻捏着帕子,听到皇帝这话,她眉头皱了下。
再看向女儿,就见自己的女儿对着万俟礼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父皇,我能骑白龙骊去吗?”
皇帝哭笑不得:
“你是哪来的一个小讨债精,总想从父皇我身上占了好处去,去吧去吧。咱们父女先说好,骑可以,回来你还得把马送回御苑。”
“哼,说不定它跟着我就不想走了呢,父皇,它要是非要跟儿臣回松园,儿臣我也没办法呀!”
蹦蹦跳跳离开了含露殿,万俟悠停下了脚步。
匆匆忙忙跟在后面的女官和宫女差点挤成一团。
“公主殿下?”
一喜爱匹马可以说给就给,江山却要反复斟酌思量,不是思量给哪个儿子,而是思量怎么让别人对自己的江山没有觊觎之心,哪怕那个“别人”是他当年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们。
她这个父皇活得可真累。
万俟悠理了下身上的披帛,轻轻一笑:
“先去御苑取了马送去松园,跟伺候的人说好了,喂最好的草料,再把豆饼也弄得香一些,要是能把我父皇的白龙骊哄得不想走,本宫有重赏。”
“是。”
数日后,长乐公主身穿一身渥赭色的家常石榴裙骑着陛下的白龙骊到了三皇子的别院。
一时间,别院里人心浮动,所有人都在想陛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万俟睿穿着一身简拙的书生袍,比平时更多了些文气,看见了万俟悠,他的眼睛里的喜悦几乎要发光了。
“长乐,这位是宰相家的三公子,之前说是重病了,突然就大好了,可见是有吉人之相。”
池边凉风中,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行礼。
“杜行舟见过长乐公主。”
声如清风过翠竹。
万俟悠勾了下唇角,将目光从自己三哥那儿转到了这人的身上。
“你这嗓子不错,抬头,让本宫看看。”
这话实在是有些轻慢了,三皇子正要替杜行舟解围,就见清瘦的年轻人乖顺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俊秀的脸庞。
万俟悠仿佛来了兴致,她细细端详了下杜行舟的眉目,笑着问:
“你是宰相家的那个幺儿?多大了?”
弯腰抬脸的姿势并不舒服,男子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不甘,仍旧语气温软:
“回殿下,晚生今年十七。”
“好年岁,会骑马吗?”
“粗通骑术。”
“身子养好点儿,我带你到松园骑马。”
“是,谢殿下。”
酒宴之上,众人大眉眼官司打得天昏地暗。
什么意思?长乐公主看上了宰相家的小儿子?
消息传到二皇子府上,气得他砸了一个茶碗。
“仲元,你必须拿下长乐!”和她身后的江家!
站在一旁的裴仲元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长剑,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