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青有些紧张。
他还年轻, 没有想到林月盈口中“不要她了”的那个坏兄长,和他尊敬的秦既明秦总监会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惊讶让他愣了两秒,才伸手, 同秦既明交握,只一下, 便松开, 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那种温热又厚重的手, 是和二十岁的李雁青完全不同的感觉。
李雁青对一切技术优秀的前辈都报以深深的敬意, 包括现任社长冯纪宁, 自然也包括当年空手套白狼创造社团、并将其发扬光大的第一任社长秦既明。
李雁青用了敬词:“我曾在您项目里做过实习助理, 不过我们平时很少见面。”
秦既明看着他, 三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微笑着说:“是你啊, 我之前还在想,有没有可能是重名。我对你有印象, 你的组长在我面前夸过你好多次,说你工作勤奋, 非常优秀。”
李雁青不习惯如此夸赞, 只能僵硬着谦虚, 说您太夸奖我了。
林月盈看秦既明,她不解:“哥哥, 我什么时候和你常常提李雁青了?”
秦既明微笑不减:“忘记了?进社团之前, 你就说起过,说社团里一个朋友很严格,你在我车上哭了。后来面试完, 还和我讲, 有个学姐很喜欢你的态度。”
啊。
林月盈想起来了。
秦既明说的是两件事, 一件就是选修课上李雁青凶他的时候,另一件是面试时,李雁青批评她是花瓶。
林月盈记不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他的名字,或许有?那时候她每天都要同哥哥讲许许多多的话,以至于对这件事毫无印象。
李雁青急切地解释:“抱歉,哥,那时候我的确有些偏见——”
秦既明打断他,温柔地说:“不用叫我哥,算起来,我也是你学长,你叫我学长就好。”
李雁青叫:“秦学长。”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秦既明宽容地说,“你离职交接时,我为你写了推荐语。你的工作能力不需要任何质疑——月盈很聪明,我相信她和你成为好朋友,一定也是认可你的品行。”
李雁青说了声谢谢。
寒暄完毕,秦既明终于问自己的妹妹。
“腿怎么了?”秦既明低头,看林月盈,“摔倒了?”
林月盈说:“没什么。”
“没什么?走路一瘸一拐,”秦既明说,“别忍着,骨头是大事——记得方姐姐的爸爸吗?他就是年轻时被砸伤了腿,结果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林月盈哼了一声:“我落不落病根,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既明已经弯腰去看她的腿了,正仔细看伤肿处,闻言,抬头:“什么?”
“没什么,”林月盈知道自己要镇定,可她现在就是忍不住,“你不是说以后不管我了吗?”
秦既明沉默两秒,叹气:“你在这时候说这种话,的确让我下不来台。”
林月盈沉默了。
林月盈转身看旁边站着的李雁青,李雁青一直站在风里,犹豫片刻,他主动开口:“我认识一个中医,治疗跌打损伤很好,他的店离这里也不远,不如送过去看看?”
秦既明一顿:“太晚了,不好意思麻烦他。”
他已经看清楚林月盈脚腕上的红肿,比预期之中更严重,一圈的浮肿,泛着红,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心痛。
“不晚不晚,”李雁青解释,“他们的店一直开到深夜十点的。”
秦既明笑:“中医不是最讲究养生吗?怎么开到十点才休息?”
“因为他就住在医馆的楼上,”李雁青认真说,“老人觉少,所以每天的开店时间都很长。”
林月盈没有缩回自己的脚。
好奇怪,明明一整天都还可以,现在看到秦既明,她却觉得脚腕痛到受不了、必须要去看医生了。
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听秦既明的话。
怎么能事事顺他心意,他要如何就如何。
她还在沉默。
秦既明又客气地说:“谢谢你,雁青。不过我有个朋友在附近骨科医院上班——”
“我才不要看骨科,”林月盈对这两个字极为敏感,她一点儿也听不得秦既明说,总觉得好奇怪,固执开口,“必须看的话……那就直接去看中医吧。”
李雁青顿了顿。
他想了一下,真诚地建议:“如果秦总监——秦学长有医院的朋友,肯定是现在就去医院拍拍片子、做个完整的检查更好一些。”
“不要,”林月盈闷声,“我就要去看中医,我不想去医院,去医院的话又要挂号又要跑这里跑那里的,流程太长了,我今晚想早点睡,我很累。”
她现在脚痛了,不想坐在轮椅上被人在医院里推来推去——尤其是秦既明。
李雁青说:“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秦既明瞥他一眼。
林月盈还是坚持:“不去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