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也夸张,说玫瑰就靠一点微薄的稿费生活,但还是义无反顾拿出来资助中学生。
穆冰莹看到这一段都觉得脸红,这三大伯,真是太能吹了。
“三大伯,你以后不用这么夸张。”
村支书连忙摆手,“不是我夸张,是郝老师打电话到公社特意交代的,说要把你往穷了说,要低调,不要把你说的过于高调。”
穆冰莹:……
她真想对村支书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误解了郝老师的意思。
但是报纸都采访了完了,报纸都登出来了,穆冰莹没再纠结这件事,问道:“那你刚才说的好事,大好事,还有小叔做的事,就这个?”
“不是,今天这事,是后来的事。”村支书满脸堆着笑解释:“当时文工团走了,我们就收了一点电费,什么场地费,住宿费,学习费我们都没有收,那些演员都是自己带被子带饭烧着吃,也都爱干净,没怎么给村里添麻烦,我想着你们又都是军区的人,作为娘家人不能给你丢人啊,就犟到了最后,无论他们怎么给,我们都不收。”
“没想到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文工总团就来人,说让我们村准备一个纺织加工坊和印染加工坊,专门做演员们的表演服装原材料,我们所有人都能去干活挣工分,还特地找了技术员来指导我们。”
“啊?”穆冰莹惊讶与顾长逸对视一眼,看到他眼里也有惊讶,明白他也才刚知道,“这建成了?”
“没呢,这不农场里没什么人了吗,村里决定给里面好好拾掇拾掇,该拆的墙拆了,该粉刷粉刷,快要忙好了。”村支书美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们原来还担心要买机器,村里钱不够用,没想到人家说就是要纯手工制作,才在我们这里安排加工坊,说现在大厂里都是机器,做不出来他们想要的材料 。”
听到这里,穆冰莹猜测是婆婆在里面安排的,否则这种技术员,怎么可能把技术传给穆溪村的人。
“你小叔知道这件事后,就想到了材料源头棉花,直接去向市里申请了服装专用西疆棉花种,打了好几次报告,申请加大湖溪公社棉花种植面积,另外还申请了棉花种植技术员,今天开会就是说通过这件事了!”
穆冰莹惊讶得好半天缓不过来,这一连串的拐弯抹角,却又环环相连,如果加工坊和印染坊是改善穆溪村生活条件,那么种植棉花和得到种植纺织印染技术,就是让穆溪村和湖溪公社走向真正脱贫致富的道路。
“啊?通过啦!”王雨娟惊愕,她还以为这件事市里不可能同意,哪有吃不饱肚子去种棉花的事,加工坊都还没建立起来,没想到还真通过了,“我们从春天开始就种棉花了?那粮食能够吃吗?”
“少不了你吃的粮食。”穆江波将洗手盆端到村支书面前。
“我们责任重大啊,得带着这些思想眼光跟不上的社员一起往前走。”村支书叹口气,怎么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读书,还是得读书!
冰莹就是读书多,眼界才能这么宽,觉悟才能怎么高,想的也才能这么长远!
“说到底,不管是童馨,还是文工团,根本还是在冰莹你这里,要不是你先砸了祠堂,把我们思想都点醒了,就算童馨来了,文工团来了,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更不可能有穆溪村这样的好名声。”
能有这样的结果,穆冰莹自然高兴。
正想讲话,看到村支书突然由笑转哭,抹着眼泪喊道:“我终于完成了祖辈们没做到的事,现在就算让我死了,我都能风风光光,特别光荣的去见列祖列宗,冰莹啊,到时候我一定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夸你,把你做的事,把你得到的成就,给村里带来的荣耀都说给列祖列祖……”
“行了行了。”董桂红踢了踢搪瓷盆,“一口一个列祖列宗,说得瘆人,你才多大你就死,加工坊棉花都没正式开始,穆炎还没结婚成家,你死什么死,说这些丧气话。”
“可不是,冰莹难得回来一趟,你就哭天抹地的,大过年的多不吉祥。”
“这些都是因为冰莹才有的变化,冰莹都没还没哭,你嚎成这样。”
几个妇女一起说着村支书,村支书低头洗了一把脸,抬头不哭了,看着董桂红道:“你说得对,你说得最对,我知道,是你把冰莹培养出来了,你才是我们穆溪村和湖溪公社的幕后功臣,你和德厚,以后活着就是我们穆溪村的太上老君,死了也要进祠堂最中……”
“哎哎哎!”董桂红不耐烦打断村支书的话,“族老都活着,你先是把对我们两口子抬那么高折寿,紧接着又说我们死了怎么怎么样,我看是你想当这太上老君吧,给你,都给你,都让给你当,你快点闭嘴!”
“哈哈哈哈哈~”
村民们都被逗得捧腹大笑,笑声充满了穆家堂屋。
看到大家这么欢乐,在这一刻,眉间全没了她记忆中的愁苦,穆冰莹跟着笑出声,由衷感到高兴,下意识朝着顾长逸看过去,对上他的眼神。
顾长逸抬了抬眉头,穆冰莹懂得了他的意思。
父母的房子,能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