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正自信得夸夸其谈,顾长逸突然出现在门口,顿时把穆炎吓得连退到墙边,还没站稳,就弓着腰连滚带爬从门边跑出去,“没谁,没谁。”
穆冰莹“嘁”了一声,看向顾长逸,“谁的电话?”
“郝老师的电话,他很激动,也很着急,我甚至都听不出来是好事还是坏事。”顾长逸没进门,冲她招了招手,“快下去听,他嗓子都急得变声了。”
穆冰莹放下铅笔,将稿子夹到书本里,拿起钥匙和锁,起身关门上锁。
到了楼下团长办公室,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顾长逸率先快步走过去接起来,说了声“来了”,就让穆冰莹走过去。
“喂,郝老师。”
“冰莹!你终于接上电话了!大事要发生了!”
穆冰莹心里一咯噔,光听郝从云的声音,确实听不出来是喜是忧,“郝老师,出什么事了?”
“首都卿务院亲自打电话到社里,要求《南燕》由周更改成月更!”
“卿务院?!”
穆冰莹惊住,国家教育最高权利机关!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电话给社里,让《南燕》改为月更?”
“《南燕》在首都创下单日五万册销量奇迹,无数刚得到平反的学者为《南燕》写下推崇信,引起了卿务院注意,关于你高考部分大纲,早就送到上面审核,今天我们接到侯委员的电话,让我们务必要在明年上半年再更新《南燕》下册重要剧情,我们回复南燕剩余剧情不足以支撑到明年上半年,侯委员便要求我们改为月更,冰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穆冰莹双眼发烫,尝试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
对面突然传来郝从云的抽泣声。
穆冰莹眼前跟着一片模糊,“要……要恢复高考了?”
“这天,亮了。”
郝从云说话带着浓浓地哭腔,“新中国的天,要彻底亮了,冰莹,我们等到了,我们终于等到了,数千万知识分子终于等到了啊!”
穆冰莹喉咙被酸涩紧紧锁住,她第一次笑着哭出声,肩头忽然一热,抬头对上顾长逸的眼神,紧紧握住他的手,瞬间找到了支撑点,“恭喜,郝老师,恭喜。”
“恭喜,恭喜没放弃的我们。”郝从云在对面长长舒了口气,听出也是在尽力调整,“冰莹,你也要克制,这是内部消息,不能对外透露一丝一毫,这里面的道理,我们彼此都是默认,没有挑明说过,卿务院委员会长广钧民同志亲自给你写了一封信,不日就会寄到社里,你有空再亲自过来一趟,事关高考大事,我们需要当面详聊,这里面不允许出现任何细微差错。”
“好,好的,等信到了,你再打电话过来,我直接去报社。”
挂上电话,穆冰莹心脏跳得更快了,紧紧抓住顾长逸的手,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顾长逸握着她的手蹲下,从她身上找出手绢,擦干她眼角的眼泪。
看到这样,穆冰莹有了力气,扶着他的手臂让他站起来,“这是你办公室,别蹲在我脚边。”
“没事。”顾长逸顺着她的力气起身,倾身抚摸她的后脑,“我估计是跟高考有关了,刚才没说,就是让你亲耳听到准确消息,果然如此。”
穆冰莹接过他手里的茶缸,喝了一口水,情绪得到平息,“其实在郝老师和沈先生平反后,我们就都有了心理准备,千万知识分子也都有了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等着等着,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猝不及防就砸了过来,才会这么激动。”
“我知道,还不止。”顾长逸笑着道:“除了你们等了十年高考,还因为高考要和《南燕》正式联系上关系,听这意思,卿务院看完了你的下册大纲,很有可能就是想让《南燕》当一只报喜鸟,先对人民群众释放高考即将恢复的信号,为还在乡下煎捱的人增添明确的信心,你们也是为这高兴吧。”
穆冰莹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明亮极了,“没错,我觉得很荣幸,很激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的作品能承载这么重要的使命。”
“因为你就是他们的其中之一,所以才能接到这份使命。”顾长逸心里与有荣焉,“我为我媳妇自豪。”
穆冰莹看着门关上了,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埋进他的怀里,轻轻呼吸,眼里的激动一直消散不去。
两天后早上,本该是《南燕》新刊发布的日子,无数赶着上班的工人,排队在报亭买报纸和杂志。
“什么情况!南燕又没更!”
最先买到报纸的男同志,将报纸翻得“稀里哗啦”作响,目不转睛在上面寻找《南燕》后续。
“这一页,这不南燕……南燕由今日起,改为月更!什么情况啊!”
一群人围住一男一女两个同志,争着抢着想要看到关于《南燕》的最新消息,后面排队的人得到机会上前,买到了最新报纸和杂志,同样看到了这个让他们崩溃难受的重大通知。
“之前只是断更一周,这次怎么就直接改成月更了,太过分了。”
“周更我都是数着指头过的,这月更,得熬死我,手指头都不够数了!”
“这是报社搞的鬼,还是玫瑰被有些人骂得不肯写了?”
“走!去报社问问!”
“对,去报社!拉上横幅去报社抗议!”
“抗议,抗议!”
……
正当全市人民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将珠扬报社围住的时候,穆冰莹也再次出现在报社后门,被报社总编带人热情接引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