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要迟到了,穆冰莹忙催促,“那你快点去吧。”
等顾长逸一下车,穆冰莹发现,自己瞬间成为全场焦点,原先没看过来的人全看过来了。
这个全场焦点,一直持续到大会开始,期间倒是有干部的车开过来,但是一看到他们这辆车里坐着人,连忙就让开了,停到旁边去。
来了好几辆,无一例外。
于是,被众多车辆让出位置的穆冰莹,就更显眼了,坐在车里,承受越来越多的人目光。
直到两大军区领导出现在第一排位置,千万道眼神才看向讲台。
“好热闹。”董桂红倒是没有一丁点不自在,这坐着的不就跟在公社看电影一样,摇着蒲扇给女儿扇风,“莹莹,你看,真热闹,我们坐在这里听得真切。”
看到她妈这样,穆冰莹轻笑出声,瞬间也不觉得紧张了。
先站上讲台的人,听自我介绍是魏叔的秘书,穆冰莹听完才知道,同样是总政委,魏叔的职权大于高政委,秘书拿着文件,说了很长时间上半年年度总结报告,台下掌声时不时响起。
听到很多激动人心的事,例如国情上的大事件,也听到很多伤感的地方,例如牺牲人数。
接着便是表彰,有老兵有新兵,表彰完便是晋升职称,只有师级以上的职称才会在大会上进行,大多都是年级偏大的人。
总结完上半年,傅老司令突然走上讲台,下面先是响起掌声,三秒左右迅速恢复安静,整齐划一,充分体现出军人的团结性。
“今天大家都看到了,家属院的人都聚在这里,这两天的传言想必都听说了,我第一件要讲的事,就是关于烈属,这两个字与你们息息相关,避免军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我今天就把这件说小很小,说大很大的事放在第一位。”
“何爱琴,新军区六师副师长陈贤的妻子,十六年前,陈副师长牺牲在战场上,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军区发放最高额度抚恤金,一共四百六十块,陈副师长的战友们,下属们,一块,五块,十块,二十块,一点一点又凑了四百多块,将这双倍抚恤金发放到陈副师长的家属,何爱琴同志手上,军区对于烈属补贴,一个月六元,何爱琴同志原先没有正式工作,曾读过一年医学,军区为了照顾他们母子,将其安排在军区医院上班,工资加补贴,每个月从三十块,拿到了如今六七十块,陈副师长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一个读了军校,在参谋部任文职干事,一个在文工团合成团唱歌。”
“我们这些老战友,自问没有让牺牲的陈副师长寒心。”
“但是,何爱琴同志,把烈属两个字,当成了“尚方宝剑”,在军区横行霸道,把烈属这个身份,当成了“皇亲国戚”,因为一点口角之争,要对别人蓄意伤害,事后还想用“烈属”的身份博取同情,推脱责任,她的这种行为,严重侮辱,严重抹黑了那些不拿军区一针一线的烈属!”
“今天我是以烈属的身份站在这里讲话,同样作为烈属,我对这种行为感到不耻,烈属,是要维护英烈的精神,是要继承英烈的精神,顶着烈属的身份要求别人同情,这算情有可原,但顶着烈属的身份要求别人让步,甚至伤害别人,那会比普通人更可恨,更应该受到严惩!”
……
万人广场除了讲台上的傅老,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动静,安静得掉根针仿佛都能听见。
听着傅老铿锵有力的声音,连坐在车里的穆冰莹和董桂红都不自觉敛息凝神。
“这位老司令解释一下,以后就不可能再有人说你的闲话了。”董桂红心里庆幸,“刚才一开头就说避免有人以讹传讹,这就说明军区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
穆冰莹点了点头,“看来烈属是军区一直存在的问题,领导们早就想解决了,只是刚好撞上我这件事,便拿了何爱琴当典型。”
说不定还和前些天在菜站遇到何爱琴的女儿有关系,当时陈婷婷那么嚣张,她刚好也提到了烈属,很多人都在场,回去后定然会和家人提起来。
类似的事情一定不止她这么一件,能在大院仗“势”欺人,也会在军区仗“势”欺人,携“恩”索报,除了何爱琴这一家,可能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人也在这么做,一定是积压已久,让军区以及大院的人都忍不了了,才会立这个典型。
傅老说完了烈属的事,顺带提起来了野菜窝窝头的事,谈起军人,尤其是军干部,军人后代,英烈后代,不能忘本,顺带提起了穆冰莹的名字,没有谈论过多,只是反问年轻人一代还有谁认识野菜,又知不知道野菜是什么味道,再以此谈到当年老军区的战士走雪地,上战场的苦。
“说的是你上次回去拔的野菜?”董桂红惊讶。
穆冰莹点头,“是的,正好遇上了傅老司令,他还亲手包了艾糍。”
“那你下回回去再多拔点,没时间回去,我摘了给你送过来。”
听到她妈的话,穆冰莹笑出声,正想讲话,听到傅老抛下一个炸弹般的消息,直接提起顾长逸不当主力团长,甘愿自降三级参与特战计划,让万人场地响起阵阵哗然声。
全军区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左前方的顾长逸,人人眼里开始是“你疯了”,接着流露出崇拜尊敬。
哗然声落下后,掌声自发响起。
“主席同志曾经写过一首诗,里面有这么一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傅老将军看着顾长逸的眼神赞赏到了极致,握着话筒道:“珠圳军区年轻一代第一人,当属顾长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