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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着,想了想,把这样的事情交给社会上一帮人去做,终究不妥。睁开眼睛说,自强啊,强拆毕竟是个大事,是个社会高度关注的敏感之事,也最容易出问题,一出就是大问题。这样吧,你和住建局江风局长联系一下,在这个事情上具体听他安排好了。他做事比较有章法,也能预料到后果,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协助他好了。
米自强听到崔定这样说,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对江风这个名字反感的很。他自恃傍着崔定这棵大树,对江风从内心里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平庸无能的小官僚而已。
江风从他和卢广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逃脱,硬是把建设大厦这块大肥肉从他们口里夺走,后又出头取缔串串香小吃街和旧手机市场,这一系列的挑衅,米自强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机会给这个年轻气盛恃才傲物的住建局局长一点颜色瞧瞧。怎奈有叶芷在那里站着,米自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他们米家和叶芷这个女魔头达成的有协议,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所以米自强暂时把这个心思收了起来。
及至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惊讶地看到崔定领着江风和安红来到莱茵河,米自强才知道崔定对江风挺欣赏的。面子上表现的挺客气,其实心里一百个不服气。
现在听崔定要他服从那个小白脸的指挥,米自强怎么会甘愿俯首称臣?所以他嘴上答应,当天晚上就组织策划了第二天上午的突袭行动,根本没有给江风透一丝风。
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崔定接到肖国华电话的时候并不惊慌,而是表现的很淡定。他认为,这不过又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强拆罢了,矛盾肯定是有的,但过去也就过去了,完成拆迁任务才是最终目的。
这种现象在当代中国普遍的很,地方权力大于法律这种怪现象好像没有谁去管,去关注,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但他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和严重性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但出了人命,而且是两条人命。
他这才慌了神,紧急召集在家的常委们组成了个应急小组,最后调动武警的力量,才暂时把事情压了下去。
虽然得到了喘息,但事情的影响马上就会显现出来,崔定能够预料到,还有很多麻烦等着他,并且是大麻烦,是一个又深又大的泥潭,陷进去就不容易爬出来。一方面是人被打死,并且被打死的还是少数民族同胞,另一方面是警车被点燃,可以想象,这个消息现在已经插上了翅膀,飞到全国各地甚至是海外去了。
崔定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接到省委邓锦江书记的电话。早就有人向他汇报了云湖事件的原原本本了,崔定结结巴巴地还没汇报几句,邓锦江就打断他开始骂娘,大骂崔定是混蛋,草包饭桶,头脑简单。
邓锦江在部队就喜欢骂人,到了地方后仍然没改掉这个习惯。他最后命令云湖方面无论如何做好善后工作,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并警告说,如果处理不好,云湖这一届领导班子就地免职。
崔定唯唯诺诺,听着邓锦江卡擦一声摔了电话。
崔定接邓锦江的电话是在党委会议室,几个常委都听到了,然后都像崔定一样面如土灰。崔定的脑袋嗡嗡叫了两分钟,渐渐恢复了思维。
他首先想到的,是要抓个替罪羊,以推卸自己的责任。这个时候是肯定不敢和米自强联系的,撇清还来不及呢。所以崔定给江风打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你干的好事!”以此先发制人,想在精神上给他以摧毁性的压力。
没想到江风意识到了崔定的意图,可能是要豁出去了,竟然和崔定呛了起来,说出“谁干的好事,你我心里都清楚”的话来。崔定愣一下,命令他马上赶到市委,他要当着常委们的面向他发难。
江风怀着一肚子鸟气赶到党委会议室,没敲门就进去了。屋子里烟雾缭绕,市领导们的脸一个个都黑着,刚参加完追悼会似的。
崔定坐在会议桌正中央位置,剑眉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抽着烟,宽大的额头上汗津津的,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一缕不听话地垂到额上。见江风进来,他一把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江风同志,你坐前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