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善平绝望抠地往外爬,“饿……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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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村,背靠三座大山,村落里的房子大多是土墙草缮,家里有喜事的,富裕点的,例如村支书,村长村干部家里,会用几块砖头把门框修缮成砖墙,就成了所有人羡慕的脸面,这样的脸面,全村也找不出几家。
但要说最让村里人羡慕的还是靠近前村口的邬家、
三间青砖大瓦房,连院子都是用砖头垒起来的,门头上不但是砖头,去年还糊成了水泥墙,简直比公社的房子还要好。
这房子全村人做梦都想住的梦想,房子里的姜老太太的日子,一直也都是全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梦想。
邬家能够盖上这样的房子,都是因为曾经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大沪城水家的上门女婿。
打那起,姜老太太的日子,就从芋干面榆钱饼,变成了顿顿白面大米配红烧肉。
但这日子也就好过几年,水家成了众矢之的,都以为姜老太太的福气到头了,可谁知道,姜老太太觉悟不是一般的高,先是开了一张休书,又主动要求审查,手里没有多余的地,算不上地主,更算不上富农,只是一个被资本家强取豪夺儿子的可怜老母,还主动说了一些关于水家的剥削事情,力证自己根正苗红。
挺过了那段时间,进了七十年代中期,大瓦房就一点点盖了起来。
众人感叹,这老太太不但是个老貔貅,还是个老乌龟,是真能忍,手里拿着那么多钱,愣是在村里吃糠咽菜,装了那么多年穷人,才把钱拿出来用。
时局变了,不允许批.斗了,众人再心中有数,也没什么用了。
大瓦房盖起来后,儿子儿媳妇还在城里当干部,姜老太太就慢慢成了村里的中心人物。
今天,姜老太太从沪城回来了,干活的不干活的全跑来她家的大院子,有人连衣服都没得穿,有人还在吃榆钱饼子,就想听听沪城是什么样,城里人是什么样,吃的穿的住的,都是他们感兴趣的事。
“外滩,黄浦江,南京东路,淮海中路,儿子孙子全带我逛遍了,真是什么吃了,什么都买了,都紧着我这个老太婆,太孝顺,没办法。”
姜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跟说书似的,说的眉飞色舞,“村里落后,太落后,你们都还不知道,这天又要变了吧?”
“变天?”
“白云这么多,大晴天,不像是要下雨。”
“政策,政策,真是一堆文盲。”姜老太太抬起下巴:“我孙女水琅,都被召回沪城了,你们猜,是干嘛的?”
“不会是坐牢吧?”
“不会又是要批.斗吧?”
姜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是国家要把水家的财产都返还回来了。”
大院子骤然陷入寂静。
村支书旱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将人惊醒。
水琅开着汽车一进村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名字。
“水琅对我这个奶奶最亲,最孝顺,你们不知道,吃饭都想喂着我吃,睡觉都要搂着我睡!”
“水琅居然还认你们,姜大娘,你这大瓦房看来要换成大楼房了呀!”
“水家那么有钱,全部返回来,就这么一个闺女,那不就等于是你老太太有钱了!”
“姜大娘,当初我们也是出了力的,等你家财万贯,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以前那老太太,身边都得有丫鬟婆子,姜大姐,等财产返还下来,你就雇我当洗脚婆子,我给你倒洗脚水!”
“行啊,给你开三十块钱工资,给你发商品粮!”姜老太太被夸得像个地主婆一样坐着,“水琅的钱,当然就是我老太太…….!!!”
老太太突然卡壳,像是见了鬼似的,僵直身体,瞪着大门外。
村民们回头,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穿着体面,长得还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突然,又有三个小丫头出现,也有点眼熟,同样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儿子在城里演电影,你老人家在村里唱戏。”水琅打量了一圈人,“真够可以的。”
老太太脸色发白,巍巍颤颤扶着墙角坐起来,满脸都是恐惧,生怕水琅接下来对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让大家知道水琅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奶奶,更怕水琅说出儿媳妇孙女全都犯罪被下放了,孙子也在坐牢。
那她在村里可就别想再抬得起头了!
想到老郑家自打儿子死后,儿媳妇带着三个孙女跑了,老两口在村里尽遭人白眼,干最重的活,天天被说断种断根的玩意儿,代入一下自己,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这死丫头一辈子没来村里过,怎么突然在她牛皮吹得天花乱坠时,跟鬼似的,不声不响站在这里了!
差点直接把她给送走!
“大、大大丫?”
突然,一道惊疑声响起,一名干瘦的妇女走出来,盯着三个丫头看,发现叫完大丫一缩肩膀后,一张脸顿时变得凶神恶煞,“逼养的东西!还真的是你们!小贱货,死哪里去了! ”
大丫吓得下意识缩在水琅身后,二丫挡在三丫前面,也紧紧抓住水琅的衣角。
“你们那个贱妈人呢!居然把老娘都给耍过去了,害得我们差点被戳断脊梁骨!”干瘦妇女抽出一根赶牛的牛鞭,直接就往大丫脸上抽,“□□养的玩意!还敢跑!”
“啪——!”
牛鞭抽在干瘦妇女的脸上,妇女被抽地双眼发黑,耳朵嗡嗡直叫,双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鼻子脸传来火辣辣地疼。
人生头一回被这样抽打,脑子跟着耳朵“嗡嗡”地响,完全回想不起来抽出去的鞭子,是怎么反过来抽到她的脸上了!
大丫吓得浑身冷汗,抬头崇拜看着水琅。
她就知道,奶奶也弄不过小舅妈!
水琅晃着赶牛鞭,看着一屋子愣住的男女老少。
突然,一个看上去还挺精神的老头“蹭”地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敢来我们村里撒野!”
“哎呦我娘啊!疼死我了!”干瘦妇女嚎地撕心裂肺,一手捂着脸,“我瞎了,我被抽瞎了,这是哪个小贱逼……”
“啪——!”
“啊啊!!!”
一鞭子直接抽在妇女嘴上,一阵牛骚气入嘴后,嘴巴立发麻失去感觉,立马干嚎尖叫起来。
“住手!”
精神老头冲了出来,“你给我住手!”
压根没动的水琅,一挑眉头,鞭子又抽了出去。
“啊——!!!”
一声尖叫响起的同时,精神老头一蹦两米远,躲避开压根不会抽到他的鞭子,安全之后,看了一眼双手抱头的老伴,指着水琅骂道:“哪来的小娘批!都给我上啊!就看着外人这么欺负我们村里人吗!”
没有声音。
没有一个人回应。
“上啊!上啊!”精神老头还在挥舞着袖子,“都上啊!!”
还是没有一个人动。
年纪稍微大点的,都在盯着水琅的脸看。
“疼啊疼啊——”干瘦妇女捶地怒骂老头:“你个怂蛋玩意!我被打成这样,你就干看着!一个小贱啊啊啊!! ”
水琅只是稍微抬了一下鞭子,妇女就吓得鬼吼鬼叫,蹬着腿往后退。
“太过分了!”
郑大柱本来在村里就被人看不起,现在一个外来的小丫头,都敢骑在他们脖子上抽他们的脸,这要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想到这,立马冲了出去,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水琅甩出去的鞭子,被老头拼死抓住。
地上的干瘦妇女不嚎了,屋子里的人静下来了。
郑大柱脸上出现惊喜,惊喜自己制服住了对方,没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抽鞭子,到底男女力气不一样!
郑大柱瞬间来了自信,一把彻底夺过鞭子,恶狠狠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敢来我们村里……”
“啪!”
一巴掌扇断郑大柱的恶狠狠,还没来得及反应,院子里又接连响起了“啪啪啪啪啪!!”
所有人眼睛都看晕了,光看着一个白皙的小手残影,扇出去的耳光响亮又霸道,压根不给人躲闪的空隙,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郑大柱脸上扇!
还只扇一边!
郑大柱脖子都要被扇歪了,终于找到空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我日你个娘批!你就不能换一边打?!”
干瘦妇女:“……”
全村人:“……”
水琅抬起手,精神老头瞬间吓得把脸埋到胸口。
干瘦妇女:“……”
全村人:“……”
简直是没眼看!
二丫捂着嘴笑出声,三丫也不怕了,仰起肉嘟嘟的笑脸,大眼睛闪着光芒看着小舅妈。
以前经常把她们打得浑身疼好几天,她们最害怕的爷爷奶奶,也成了小舅妈的手下败将啦!
“想不到你们村里民风这么彪悍,我还没说话,就得先想办法自卫。”
水琅一说完,所有人嘴角全都抽搐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