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申琇云的头再次撞在桌子边缘, 这次不再是假模假式,而是实打实的撞了上去。
邬善平的这句话,把她全身力量都抽干了。
办公室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哪怕是申琇云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都没能打破凝固的气氛。
水琅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邬善平:“你看我们像傻子吗?”
在场的人顿时醒了过来, 安静的办公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说的是, 我们看起来像傻子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瞎扯什么呢?邬琳琳天天一口一个爸的叫你,琳琳妈也不知道来过单位接你多少次了, 怎么突然变成弟新妇了。”
“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她是你弟弟的老婆,你弟弟在哪?”
“我们是住在一栋房子里。”邬善平目视前方, 却无焦点, “但我们是两个单位分的房,书房和婴儿房是我的, 主人房和活动室是她的, 客厅公用。”
所有人脸上顿时浮现了疑惑, 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镇定, 弄得莫名其妙。
“她是你弟弟的老婆。”水琅重复刚才邱副局长的问题, “那邬琳琳是谁的女儿?”
邱副局长用手指点了点资料, 提醒,“水琅是水慕晗的独生女, 另外, 邬琳琳入职资料都有记录, 你不要再信口胡说。”
全场目光聚焦在邬善平身上。
邬善平没有任何犹豫,像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也是我弟弟的女儿, 不信可以去查她的入职资料, 出生资料。”
哗然声响起, 房管局的工作人员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掉了下巴。
水琅突然指向趴在地上震惊到眼珠子凸出来的邬元烨,“那他又是谁?也是你弟弟的儿子?”
屋里屋外的人顿时停住议论声,屏住呼吸。
大家的表情已经从疑惑,吃惊,转变成了兴奋,期待,完全沉浸在劲爆的八卦节奏里,紧紧盯着邬善平,不放过他任何反应。
一直镇定的邬善平,感受到地上儿子的目光,嘴唇哆嗦两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的。”
“爸!”
邬元烨眼珠子都要碎了,不敢置信看着邬善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阵阵吸气声,以及瞬间爆发的吃惊议论声,重复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妈呀!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事情,真是开了眼了!”
“这啥意思,真的不是,还是为了洋房财产,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不可能吧,这孩子刚才不是还在叫爸,哪能突然就是父子了。”
“怎么突然感觉回到十年前了。”
“嘘!就算是十年前,也没有说自己老婆孩子是别人的呀。”
“有没有可能真的不是他的?”
“嘶———”
邬善平上班这么多年,头一回尝试到被关注的滋味,也是头一回体会到真正当领导的感觉,说一句话,就能得到一堆人捧场,并继续期待他说下去,不要停。
水琅看向早已没了动静,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申琇云,“申阿姨?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顺着水琅的话,“嗖”地一下,看向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惨白的申琇云。
“你放狗屁!”
邬元烨突然怒吼出声,在地上挣扎着,像是打算去撕了他爸,“我怎么不是……呜!!!”
原本瘫在地上的申琇云,突然起身冲过去捂住儿子的嘴巴,随着儿子的挣扎,整个身体被带动地就像是秋天里的落叶,她眼泪汪汪看着邬善平:
“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沪城上班不容易,孩子他爸一直在老家,找不着沪城的工作,多亏阿哥代替孩子爸,多多照顾我们,两个孩子才不被欺负。”
“嘶——”
“是真的!”
“这不可能啊,看他们相处就像是亲父女。”
“大伯跟弟新妇住在一套房子里,平时对外就像是一家人,这……”
“真能乱搞啊!比一般乱搞男女关系还要离谱一个层次!”
“就是你们这些人,看见什么就当是真的,才会有这样的误会!”邬善平突然指着人群道:“大伯哥和弟新妇住在一套房子里怎么了,你们在房管局上班,这样的事还用得着觉得稀奇?别说是一套房子,就是一间,单一个复茂区找不出一千户也能找出来八百户,怎么,都是你们想的那样?!”
工作人员们被这一反问,顿时没了声音。
“这么说。”水琅看着邬善平,“你就只有我一个女儿?”
“对!”邬善平再次看向邱副局长手里的资料,“我就只有水琅一个女儿,我没离过婚,也没再婚过,我才是第一……”
“那我为什么会被送到北大荒下乡?”
水琅出声,瞬间截断邬善平后面越来越强的气势。
邬善平呼吸变得急促,“你,你当初留在城里也是抬不起头,受人白眼,所以是主动响应国家号召下乡,为祖国做贡献。”
水琅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一直跟你弟弟的老婆睡在一张床上?”
“嘶————”
吃惊又兴奋地吸气声响起,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来,水琅这句话终于挠到了他们痒处,终于扯出他们最想听,最想知道的内幕。
“胡说八道!”邬善平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水琅,“别人在外捕风捉影,胡乱猜测我的名声,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居然也像外人一样,想把我名声搞臭!”
“你怎么能为了钱,这么对待我们。”申琇云突然抱着儿子痛哭出声,眼泪长流,像是终于忍到了不能再忍的时刻,决堤了。
办公室里的人,又全看向水琅,兴奋等着她说话。
“果然是拍电影的。”水琅笑看着两人,“那就请观众们,去复南路2号的套房实地看一看吧。”
邬善平怒气冲冲的气势顿时一僵。
申琇云的哭声也跟着一顿。
现场的围观群众顿时全都激动坏了。
“走走,立马走!”
“邬主任,我们跟你一道去看看,帮你证明清白!”
“是的呀,身正不怕影子斜,带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一张……究竟有几张床!”
“我觉得就一张,但我朋友不信,她想让我去确定一下子。”
“我也有一个朋友不信,我也去看看,你放心,邬主任,我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添油加醋!”
邬善平脸色差到极点,怒瞪着水琅。
都是她干的好事!
邱副局长看向屋里的保卫科科长,“刘科长,你现在就通知街道的人,一起过去调查清楚。”
“这怎么能行!”申琇云焦急大叫:“你们不能随便进我们家!”
“不给进?”水琅转头看向周光赫,“周队长,有人污蔑我败坏他们名声,往他们身上泼脏水,我请求自证清白,麻烦你们公安带人去调查清楚,究竟有没有人在乱搞男女关系。”
周光赫立马就往外走,“我现在就过去。”
听到乱搞男女关系,申琇云脸色大变,眼泪也不掉了,儿子的嘴也不捂着了,急忙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办公室里等着看热闹的人,看见申琇云的动静,瞬间全都冲了上去,将她堵在墙边,围得严严实实,不给她提前跑走处理的机会。
连地上的邬元烨也没忘记。
开玩笑,到手的热闹,哪能给她跑了!
水琅隔着人群,对申琇云一笑,顿时把人刺激地,崩溃大叫:
“让开!你们让开!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让我出去!!!”
邬善平见状朝着周光赫追上去,“就算你是公安,也不能私闯民宅!”
“接到举报,有人乱搞男女关系。”周光赫停下脚步,并没有看邬善平,而是看向保卫科科长,“请邬善平单位内审保卫科调查组配合我,另外,借用一下电话,我去通知申琇云单位,一道去复南路2号调查。”
“不要!凭什么!水琅随便一说,你们就相信了吗?”
申琇云越叫被围得越紧,连呼吸的缝隙都没了,刚收住的眼泪,又惊慌地哗啦啦往下淌。
没人能阻拦住周光赫将电话拨出去,通知工商所。
“你们先过去调查。”许副局长对水琅道:“乱搞男女关系,如果属实,将会是两个单位的重大事件,你作为证明人,就和内审保卫科一起过去,明天早上再过来正式上班。”
水琅点头,“谢谢许副局长。”
“不客气。”许副局长凑近小声道:“我今天知道你母亲是谁,被吓了一跳,这个不重要,先不说,现在你已经登记成功了,即便这两人真的什么都没有,顶多也就是加上你父亲的名字,不会把你的名字划掉,影响不大。”
水琅笑了,影响当然大。
一旦邬善平的名字也写了上去,财产就要分给他一半。
水家的东西,一分都不可能让姓邬的得到。
工商所接到通知后,立马从保卫科派人,与房管局,复茂路派出所,街道,成立调查小组,一起前往复南路2号。
水琅与周光赫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人等着了。
“周队长,所里的内审监察组已经去搜寻申琇云这些年的过往登记申请资料。”工商所的刘副所长亲自带队过来配合调查。
复南路同属于复茂路街道,居委主任道:“我们专门安排人去排查了邬善平,申琇云,邬琳琳,邬元烨的过往申请登记资料,这是可以确认的部分,申琇云的丈夫确实不是邬善平,而是邬善平的弟弟,邬善诚。”
“真的是弟新妇?”
“哎呦我的天,真是完全都没有想到啊!”
“那两个小孩也真的不是邬善平的?”
“邬琳琳和邬元烨,都是邬善诚的孩子,确实不是邬善平的。”居委主任翻看着手上资料,“根据调查,邬善平确实只有水琅一个孩子,另外,我们街道登记的房子,也确实是两个人单位各自分了两间,正好在一个套间里。”
邬善平隔着人群,与申琇云对视一眼。
现在居委主任,当着大家的面读地这么清楚,将两人关系掰扯得明明白白,等下进了屋子一看,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就非常有可能坐实了!
因此,两人脸上不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充满了恐慌!
水琅突然出声: “坐实乱搞男女关系的话,是什么下场?”
周光赫立马回应:“游街示众,判刑坐牢。”
邬善平和申琇云顿时打了个冷颤。
因为水琅的出现,事情一次又一次脱离他们计划之外,邬善平会说出这些隐秘,都是因为事发突然,不得不出此下策。
谁知道水琅立马就给了两人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准备的回击!
想起以前不但游街示众,还站到台上一次有一次接受批判的人,等下非常有可能就轮到自己了,双脚忍不住开始发软,走不动道。
“怎么倒下了?快开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