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跑, 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冷声传出:
“姜嬷嬷她们都在外头跪着,你想去哪儿啊?”
闻言,谢郬来到寝殿门口, 果然看见院子里, 以姜嬷嬷为首跪了一地,姜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谢郬, 无奈又惭愧。
高瑨来到谢郬身后,一手搭在她肩膀上, 在她耳边说了句:
“她们可都是替你受过。”
谢郬回身:
“让她们起来, 犯错的是我, 跟她们没关系。”
高瑨深深凝视她片刻, 宽袖一挥,姜嬷嬷等会意, 谢过陛下开恩后就纷纷起身退下,高瑨把谢郬往里面推了推,亲自把寝殿大门关上, 偌大的殿内又只剩两人。
关好殿门后,高瑨走到谢郬身旁, 不言不语围着她转了两圈, 刚要开口, 就见眼前一矮, 谢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速度之快, 高瑨想拦都没拦住。
“怎么?”高瑨居高临下问。
谢郬理所当然的说:“陛下不是要人跪嘛, 臣妾跪也一样。”
高瑨翻了个白眼:“朕什么时候要你跪了?自作聪明!起来。”
谢郬仔细分辨了一下高瑨的音调:
【狗子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也不是真的生气。】
【估计就是想吓吓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死就死吧!】
谢郬悄悄抬头往他瞥了一眼, 对上高瑨一对厉眼扫过来,立刻怂得收了目光,继续鼻眼观心的装起了乖。
【妈呀妈呀,他到底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高瑨冷声问:
“你起不起?”
谢郬犹豫之后,摇头:“不,不敢。”
高瑨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好,这可是你自己不起的。”
说完,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到谢郬面前,两手撑在双膝上坐下,然后就开始了一段尴尬又漫长的沉默。
谢郬真拿不准高瑨的意思,沉默让她倍感心焦,相比于她的心虚和没底,高瑨的反应就从容多了,就那么好整以暇的坐着,仿佛在跟谢郬比:看看是我坐着先累,还是你跪着先累。
事实证明,当然是跪着的先累了。
谢郬终于泄气,开声唤道:
“那个……陛下。”
随着谢郬的发声,高瑨也换了个姿势,改为双手抱胸,应了一声:
“嗯,在呢。”
【在你个头!】
【好气!坐牢的人还有个放风的时候,我就出宫喝个酒怎么了?】
谢郬如是想着,高瑨忽然凑到她面前,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闻了闻,而后问:
“你喝酒了?”
谢郬自我感觉了一下气息,先前在客栈洗澡的时候,特地饮了不少茶水,酒味应该都透散了吧。
于是她打死不认,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臣妾只是溜出去玩儿,哪敢喝酒。”
高瑨静静听她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端轻嗅:
“你这身上的味道怎么像是变了?”
谢郬打了个哈哈,声音都在发颤:“有,有吗?”
【不愧是狗子!鼻子这么灵!】
【下回去客栈洗澡,还得自己带上皂角才行。】
高瑨将谢郬的发辫轻轻甩在她脸上:“你这……”
可话没说完,就听殿外传来姜嬷嬷的声音:
“陛下,太医院院正求见。”
谢郬和高瑨对视一眼,高瑨起身去开门,经过谢郬身边时不忘让她起来。
打开寝殿的门,高瑨出去问怎么回事,谢郬这回没跟他客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高瑨先前坐的椅子上捶腿,一边探头往外看,只见太医院院正一脸焦急的在跟高瑨说着什么。
片刻后,高瑨吩咐了太医院院正几句,让他离开,高瑨则回到寝殿内看着给自己倒茶喝的谢郬,沉声一句:
“苏别鹤身上的毒复发了,比刚中毒那会儿还要凶猛。”
谢郬喝茶的动作停了,难以置信:
“什么?可太医院不是说毒已经解了吗?”
高瑨长叹一声:
“他们只解了表面上的毒,骨血里的还在。”高瑨说完转身要走,被谢郬喊住:
“你去哪儿?”
高瑨回道:“去苏别鹤家。”
谢郬哪里坐得住:“我也去。”
不管怎么说,苏别鹤都是因为保护谢郬才受伤中毒的,就算对他而言是职责所在,那谢郬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