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谢郬回到宫里五天后, 就听闻谢铎在西大营干了一件谁都想不到的大事。

他把荥阳侯世子彭褚和广平侯世子陶斌双双依照军法给砍了!

是的。

砍了!

谢郬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凝辉宫的院子里给姜嬷嬷捣药,当时就震惊了。

“砍了哪里?”谢郬问。

姜嬷嬷在一旁分拣需要用到的药材和花瓣。

“还能砍哪里, 自然是……”姜嬷嬷没说话, 只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谢郬看着她问:

“那人不就死了?”

姜嬷嬷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一眼谢郬:“娘娘真聪明,人可不就是死了嘛。”

谢郬心灵有些震荡, 手中捣药的动作略有缓慢,姜嬷嬷立刻催促:“娘娘既说帮奴婢捣药, 那就别停呀。”

“哦哦。不停不停。”谢郬回神, 加快手中捣药的动作, 不禁又问:

“那现在谢铎怎么样?陶家和彭家不会善罢甘休吧?”

虽然谢郬内心觉得谢铎此举没有任何问题, 军营卖花女案的案情着实恶劣的很,彭褚和陶斌作为这件事的主犯, 不仅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居然还嚣张至极连卖花女的父亲都不放过。

他们枉顾军法,枉顾人性, 这样的人和事在军中杀十次头都不为过。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会说谢铎杀的好!

因为彭、陶二人皆为世子,背后有荥阳侯府和广平侯府撑腰, 无人敢真正站出来指认他们, 再加上之前兵部尚书田有为的混淆视听不作为, 差点让他们逃过一劫。

谢铎当机立断, 收集了证据, 叫两人签字画押, 怕夜长梦多, 直接依照军法就把人砍了,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大快人心!也免去很多荥阳侯府和广平侯府在背后的运作。

只是这么一来, 谢家和荥阳侯府、广平侯府的梁子就算结深了,荥阳侯和广平侯痛失爱子之后,定会对谢铎发起报复。

谢铎这是用自己后半辈子的安危,给那卖花女强行伸冤出头。

这也太刚了。

谢郬忍不住在心中夸赞。

从前只觉得谢铎是个没用的废物,软脚虾,妈宝男,没想到他骨子里是有血性的,老谢的基因并没有消失啊。

“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三公子砍了人之后,当天晚上荥阳侯和广平侯就亲自提刀到谢家来讨公道,一夜之间,御史台参奏三公子滥用职权,杀害无辜的折子堆积如山。”

姜嬷嬷把她所知道宫外的消息说与谢郬听。

谢郬觉得这些反应后果都是预料之中的,谢铎杀了人家两府的世子,虽说找到了证据,但如果这件事按照正常流程,先关押入兵部大牢,等待三司会审,这个审讯核对的过程,没个大半年走不完。

可大半年以后,他现在找到的证据还能不能留存不说,荥阳侯府和广平侯府会在其中做出怎样的手脚也不得而知,所以说,要想以最快的速度为卖花女伸冤,直接杀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了,这么做的弊端也有很多。

跟两府结仇是肯定的,其次就是落人话柄。

未曾经过三司会审的案子,在公信力方面会很薄弱,会成为彭、陶两家展开攻击的重点,说不定还会以此来诬陷谢铎公报私仇。

“嬷嬷对这件事知之甚详,连御史台上折子参奏谢铎您都知道,莫不是有人刻意告知于你的吧?”

谢郬一边捣药一边问。

姜嬷嬷见她猜到,便也不再隐瞒:

“娘娘聪慧过人,这些消息确实是有人故意传递给我知晓的。”

谢郬猜道:“将军夫人?”

姜嬷嬷点头承认,说:

“将军夫人说,三公子已经被藏在府里两天了,荥阳侯和广平侯府的人时时在外守着,若非有将军在家坐镇,只怕他们真敢闯将军府拿人。”

“事发当天,将军夫人就想要人进宫传话给娘娘知晓,想看娘娘能不能想想办法,可将军不许,可眼看荥阳侯府和广平侯府越闹越凶,将军也不可能从今往后一直守在府里,三公子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门了。”

姜嬷嬷把将军夫人的原话全都告诉给谢郬知晓,谢郬便明白将军夫人的意思了。

漫不经心继续捣药,姜嬷嬷见她没再说话,便也识分寸的闭了嘴。

谢郬帮姜嬷嬷把该捣的药捣好了,让姜嬷嬷把药沫加入她做好的祛疤膏中,谢郬将药膏罐的盖子合上,起身说道:

“更衣。”

姜嬷嬷问:“娘娘要出去?”

“将军夫人既然开了口,那事情总得管一管吧。”谢郬说。

如果是其他事情,将军夫人说破嘴皮子谢郬也不会帮她,但谢铎是老谢唯一的儿子,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老谢岂非要断了香火?

再说谢铎这回做的事情,委实做到了谢郬的心坎里。

如果谢铎在这么明显的冤案上还畏首畏尾,谢郬会从心底里瞧不起他,但他既然这么刚,这么干脆利落,谢郬帮他一帮也没什么。

换了身衣裳,谢郬拿着姜嬷嬷特意为高瑨做的祛疤膏往明泽宫去了。

苏别鹤在宫外守卫,看见谢郬便迎上前行礼,谢郬听见中正殿内有人声,便知高瑨此时该在处理朝事。

“陛下有事在忙,我来的不巧了。”

谢郬说完便要离开,苏别鹤赶忙拦住:“娘娘留步。”

“陛下吩咐过,娘娘随时可以出入明泽宫,无需通传。”

谢郬知道高瑨说过这话,但后宫该守的规矩她会尽量遵守,免得以后成为被人攻讦的理由。

“算了吧。等陛下处理完政事我再进去。”谢郬说。

苏别鹤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道:

“要不娘娘去茶水所喝杯热茶,殿内都是御史台的人,个个口才了得,也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

谢郬想想也好,有茶喝总比在殿外干等强。

茶水所是宫婢们为高瑨准备茶水之所,有时候也会作为大臣们等候召见之处。

苏别鹤引谢郬入内,宫婢们见了谢郬赶忙行礼,苏别鹤接过宫婢手中茶,亲自奉到谢郬面前。

身为陛下最信任的侍卫统领,苏别鹤当然看得出来陛下对这位假娘娘动了心,平日侍奉起来绝不可怠慢。

谢郬也觉得苏别鹤对她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好像就是这几天开始的,大概是因为她现今成了高瑨的半个盟友,高瑨特地吩咐过苏别鹤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聊,谢郬喝了口茶对苏别鹤问:

“苏统领是并州人吗?”

苏别鹤是高瑨从并州带回京城的侍卫,但他是不是来自并州,谢郬还真不知道。

“是。臣的养父养母是并州城中的商户,后来家道中落,养父养母相继离世,臣三餐不济,只得投效军旅,几番磨炼之后,才有幸到陛下身边。”

谢郬有点意外:“养父养母?”

“是。在臣很小的时候,跟家里人走散了,差点被拐走,被养父养母相救,二老一生无子,便认了我做儿子。”苏别鹤对谢郬诉说往事,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哦,原来如此。”谢郬了然,又问:

“原来如此。可你养父养母去世时,就没给你留点家产?怎的叫你三餐不济?”

苏别鹤无奈一笑:“二老对我很好,他们是留了的,只是被本家亲眷拿走了,我并非亲生,也不怪他们。”

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谢郬道:“如今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