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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感觉有的时候，薄夜不仅把他的高智商遗传给了唐惟，也把他的低情商完美地遗传给了唐惟。

当妈的冲儿子道，“你是不是傻啊，你把户口本烧了，苏颜是不能和池冽领证了，那她拿什么和你领证？！”

嘎的一下，唐惟没声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顿饰蔫吧下来的唐惟又只好往沙发上再缩了缩，小夜夜吐着舌头蹲在他边上，冲他的手掌心呵着热气，唐惟看着它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它，叹了口气，“我其实原本今天晚上就想去找她的。”

然而他也清楚，自己这样贸然找上去，只会让苏颜更加反感自己，一次一次的试探迎来的是一次一次的无动于衷，对于唐惟来说，他只不过是在不停地掏空自己去填补另外一个……早就已经空了的灵魂。

“我是想来找找你和爸爸……”唐惟的语气稍微有些放低了，像是草原上的雄狮微微低下了头颅让步，“想知道你们当初……”

“当初啊。”

唐诗像是陷入了回忆一样，女人站在门口看了看，似乎是在看自己的丈夫有没有回来，发现门口没有任何动静，她便转身陪着儿子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唐惟那张和薄夜相似的脸，唐诗笑了，“当初我也恨你父亲的。”

唐惟攥紧了手指，“我知道。”

恨，他身为薄夜的儿子，都连连带着恨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像苏颜身为安谧的女儿，却恨着自己无恶不作的母亲一样。

“有人跟我说过，当初就该把你打掉。”

唐诗看了唐惟一眼，眨眨眼睛，“你知道吗，妈妈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把你生下来。那个时候我甚至还恨自己为什么会怀孕了，我明明对薄夜都绝望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怀上了最恨的人的孩子。

所以这个孩子，等于成为了唐诗的一个负担，如果没有唐惟，她本可以放下一切，出狱后不会再和薄夜有任何纠缠，或许会去一个很远很远无人知晓的地方和自己的哥哥与世隔绝过一辈子，根本不会再次陷入出狱后的风波来。

如果没有唐惟……

“曾经舅舅就骂过我，不该生你，你就是个祸害，应该把你打掉，那么我的人生就彻底和薄夜毫无瓜葛了，而只要生下你……”唐诗停顿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看向唐惟，“我就必须要做好出狱后要面对薄夜的准备，这不是残忍，这是现实，生孩子是每一个成年人都应该考虑清楚的事情。所以其实那个时候，惟惟，生下你我一直都很复杂。可是就算是这样啊……”

就算身边亲人都在劝她打胎重新开始，劝她不要留下拖后腿的拖油瓶，劝她还年轻，以后会有新的生活和新的婚姻——就算你是薄夜的孩子，妈妈啊，也没有一刻想要放弃过你。

父债子偿？不——唐诗伸手按住了唐惟的头顶，“我对你父亲的恨，从来没有一刻，转移到你头上过。”

知道的人都认为生下唐惟是唐诗做的最荒唐最冲动的选择，毕竟哪个女人会犯贱到生下将自己送入监狱的男人的孩子呢？那不是犯贱到了极点吗？可是唐诗舍不得，那是生命啊，那是无辜的生命。他们大人之间的互相造孽，怎么能……让一个无法选择出生的孩子来背负呢？

所以唐惟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身为当时那个残忍的无情的薄夜的儿子，却被唐诗爱着，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这一瞬间，唐惟或许明白了什么，他终于知道当年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能进过监狱却还在海城被人尊称一声唐小姐——她那样高傲又隐忍坚韧，那样清醒又理智善良，从来没有一刻对肮脏的命运妥协，也没有一刻将责任甩到无辜的人身上。

她走的每一步路，做的每个选择，都是她自己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