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就听见几句。他什么意思?”
“找林伟杰和他老丈人去了。估计口头警告一下,别再给他惹事。”
张连芳不禁问:“这么点事至于兴师动众吗?”
邵耀宗道:“要是没有这场革命,不至于。我要是没记错,他四年前是滨海的副书记。”说着看向张连芳。
张连芳听李庆德提过滨海的书记和市长,虽然她没见过,但她知道都不姓陈。
“你是说他这个位子来的不正?”
邵耀宗:“论能力他有这个资格。但来的正不正只有他自己知道。”
杜春分忍不住说:“能管住林伟杰和他老丈人,管他来的正不正。咱们又没本事把他弄掉。”
张连芳小声问:“你爹呢?”
“我爹跟他又不是一个部门。等哪天老杜升官再说吧。大姐,外面热,进去吧。”
张连芳想到菜单还没写好,顿时顾不上这些。
整桌的酒席得提前定。何况她还准备两桌。
下午下班前必须把菜单交给后厨。
趁着饭店没人,先交给后厨,后厨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改一下菜单。
杜春分四年没回来,滨海乱了几年,四年前能买到的菜,现在不一定还能买到。所以杜春分写好就亲自送去后厨。
后厨果然让她删两道,补别的。
杜春分把这事办妥,正好张连芳快下班了,一家人就随她回李家。
午饭后,一家人就回招待所睡午觉。天不热了,杜春分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农贸市场,买些晚上吃的菜,再顺便买些特产。
安东虽然离海近,但没滨海近。
滨海市区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海水的味道。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离海这么近,海产品也格外便宜。
杜春分买了一大包,有干鳗鱼,有小鱼干,有虾皮,还有一包海带。
邵耀宗不禁问:“这么多怎么吃?”
杜春分:“小鱼干蒸着吃。海带炖着吃。虾皮烧汤。用猪油炒一下虾皮煮面也行,特别鲜,跟放海鲜差不多。还不用担心甜儿她们卡着。”
甜儿闻言不禁问:“娘晚上做吗?”
杜春分还买了几条活鱼:“晚上吃鱼。这些东西留以后没菜的时候再吃。”说到此,忍不住问邵耀宗:“要不等一下去你爹娘哪儿。明天上午办了二壮的事,咱下午就走?”
“下午没有直达安东的火车。”邵耀宗好奇:“怕我爹娘明天下午来找咱们?”
杜春分微微摇头:“天这么热,黄瓜该旱死了。”
邵耀宗无语又想笑:“焊死就再种,正好能吃到深秋。”
杜春分算算,还真可以。
“可你们平时吃啥?”
邵耀宗:“买西瓜。”
西瓜也便宜,杜春分闻言心里舒服点,“幸亏冬瓜南瓜那些东西耐旱。”
“别想了。”邵耀宗把那些干货接过去,“你们去张大姐家,我把这些送招待所。”
杜春分勾头看看他的表,还没到六点,“李大哥还没下班,不急。”
一家人又在招待所歇一会才去李庆德家。
杜春分收拾鱼,张连芳洗青菜。
喜欢黏杜春分的平平和安安帮忙压水。
十多分钟就把菜收拾好了。
李庆德闲着没事,就把他家的收音机拿出来。
甜儿和小美无聊的蹲在地上数蚂蚁。听到与众不同的声音,姐妹俩瞬间来了精神。
围着收音机上下打量,越看越神奇,居然会说话。
甜儿羡慕的心痒痒,跳到邵耀宗背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缠人,“爹,我听话不?”
邵耀宗希望她快点滚蛋,道:“听话。”
“乖吗?”
邵耀宗不走心地点一下头。
甜儿:“爹想不想我越来越乖,越来越听话?”
邵耀宗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你又想干什么?”
小美转到邵耀宗前面:“我们想去百货商店。”
邵耀宗:“还买什么?”
姐妹俩不由得看收音机。
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让防着她俩的邵耀宗扑捉到了。
邵耀宗不禁说:“你俩可真是——爹没那么多钱,找你娘去。”
甜儿不信,问斜对面的李庆德:“要很多钱吗?”
李庆德点头,但以邵耀宗和杜春分工资,一个孩子一个也买得起。
甜儿瞬间下来,“娘,我想要个收音机。”
杜春分:“我还想要个电视机呢。没票!”
“收音机也要票?”甜儿不愿接受,“不是米面油布才要票吗?”
杜春分点头:“自行车也要票。只要你能想到贵的东西都要。”
甜儿想哭:“他们咋这样啊。”
李庆德不禁说:“我这个给你吧。”
甜儿的眸子猛一亮。
邵耀宗拒绝:“不用了。有报纸。”
甜儿忍不住说:“爹不用,我用啊。”
邵耀宗:“我觉得你不需要。你娘也觉得你不需要。”
搬出杜春分,小孩言不由衷地说:“我忘啦,我不需要。谢谢李伯伯。”
李庆德倍感好笑:“要不我先教你们怎么用?等以后有需要,就不用人教了。”
平平和安安在院里听到这话,三两步跑进去。
李庆德身边围着四个孩子,这让喜欢孩子,却无儿无女的他很开心。
开开心心晚饭过后,杜春分一行就回招待所。
邵耀宗怕平平和安安晚上睡不着,没敢说明天去爷爷奶奶家。哄她们早点睡的时候只说明天还有事。
翌日清晨,一家人吃过早饭,就直奔邵家。
抵达胡同口,跟甜儿和小美闹着玩的平平和安安猛然停下。
邵耀宗一见闺女打量四周的环境,心里咯噔一下。
杜春分见他变脸,小声问:“平平和安安还记得?”
邵耀宗没回答,而是看闺女。
平平转向邵耀宗:“爹,我们是不是去爷爷奶奶家啊?”
邵耀宗的心口顿时憋得难受,怕孩子看出来,挤出一丝笑:“平平还记得?”
平平说不清楚,“我知道再往东边走一点,就是爷爷奶奶家。”
邵耀宗:“安安呢?”
安安仔细想想:“我记不清了。”
杜春分:“是不是知道这儿,但不知道具体哪家?”
两个小孩点头。
杜春分试探着问:“怕吗?”
平平和安安不由地抓衣服,然而只是一瞬间就松开了。
她们想的有爹娘,爹娘都会武功。她们还有甜儿和小美。爷爷奶奶打不过她们。
平平和安安不约而同地摇头,不怕!
杜春分一手拉一个,“不怕咱们就过去。邵耀宗,还得多远?”
邵耀宗:“再走二十米。”
越过两家,在一处半新的小院外停下。
杜春分看了看墙壁,顶多五年光景。垫着脚往里看,青砖瓦房,也就五六年的样子,“这房子是用你的工资盖的吧?”
邵耀宗点一下头。
杜春分不禁说:“比咱们在部队的房子还好。”
家属区的房子虽然也是用砖头,但一米以上才用砖头。底下一直到地基用的都是石头。
离山近,就地取材。院墙也是石头垒的。
石头虽然也结实,可哪有砖头齐整漂亮啊。
邵耀宗被她一说也忍不住羡慕:“确实。”
杜春分看了看小院的宽度:“正房就三间?”
邵耀宗点头:“我爹娘住西间,我弟弟一家住东间。”
杜春分:“你回来就住跟厨房挨着的偏房?”
她在外面看不见有几间偏房。邵耀宗住过,所以很清楚,“我没住挨着厨房的那间,我住最南边这间。”
杜春分不禁说:“得亏你当兵去了。不然你条件再好,我也不敢嫁给你。”
邵耀宗想笑:“我条件好还能让你没地方住?”
杜春分:“城里又没多的宅基地。你是买得起,还是打算让我跟你租房住?”
邵耀宗想说,可以先租房,以后存了钱再买。
然而他怕杜春分在家门口捶他,“要不咱们先进去?”
杜春分立马推开门。
邵耀宗张了张口,不禁转向她。
“又不是来做客的,还跟他们客气?”杜春分瞥他一眼,“再说了,回自己家敲啥门。”
“谁呀?”
从堂屋里出来一人。
五十多岁,有点弓腰,瘦高瘦高的。年轻的时候得有杜春分那么高。
瘦长脸,跟邵耀宗有几分像。
杜春分知道这位就是她那个传说中的婆婆,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挡着邵耀宗的另一扇门也打开,“我们。”
“你们谁呀?找谁?”
杜春分愣了一下,不禁转向邵耀宗:“不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