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被问住。
小太子坐下:“你那样说不过是叫自己心安理得一些罢了。既然做了,何必给自己找补。无论卖锅还是用白鹿皮币换钱,陛下都不曾提过国库空虚,此乃无奈之举。打仗、迁移贫民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兴许陛下是为了扩建上林苑呢?”
男子急了:“我也就那么一说。再说了,这事还没定jsg。是真是假还不一定。你用得着这么着急上火吗?你乃世家子弟可以靠父兄入仕,我等可没有你这般好命。”
“你说你就说你,干嘛捎带旁人?”小太子禁不住皱眉。
有人附和:“小公子言之有理。你说这位小公子可以靠长辈,你既然能拿出那笔钱,想必家中长辈也不是凡人。为何不凭借门荫入仕走?”
小太子:“我家中长辈说凭门荫入仕之人多在陛下身边担任郎官、侍中。他资质平平,机会给他也是浪费。”
“你!”那人勃然大怒。
小太子挑眉:“我说错了?不要你跟主父偃比,你若有东方朔的才能,写一份自荐书,我叫家中长辈呈给陛下。”
那人气得坐回去。
殊不知有人很是心动,禁不住起身:“小公子此话当真?”
小太子楞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接话。
那位男子嗤笑一声:“黄口小儿的话你也当真!”
小太子知道这不是激将法,也知他该拒绝,可他乃太子,有责任为朝廷选拔栋梁之才:“自己无能不要认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我如今得上课。下次休沐若无大雨,不见不散!”
掌柜的忙说:“小公子切勿意气用事。”
小太子哼笑:“长辈不愿帮忙,大不了本公子探望太后的时候亲自送去。”给侍从使个眼色,小宦官付了钱,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掌柜的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问:“他是?”
那位老者:“太后本家。可能是太后侄孙。”
“难怪那位小公子仪态不凡,衣着配饰都是顶好的。”掌柜的感慨,“我猜他乃世家子弟,没想到还是皇亲。”
伙计忍不住问:“那小公子说的岂不是真的?”
此言一出,老者也忍不住心动,犹豫片刻,付了茶点钱就回家写自荐书。
马车到宣室殿外停下,小太子下车。随他出去的宦官着急:“殿下,陛下是父也是君,有话好好说啊。”
小太子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宣室殿只有几位小黄门,刘彻在永巷。小太子坐到御案前,翻起奏章不言不语。小黄门看他面无表情心里打颤,悄悄退出去,急急跑去永巷。
刘彻正是潇洒快活,突然被打扰气得想杀人,面色阴森可怖:“何事?!”
“陛陛下,不——不好了!”小黄门气喘吁吁,一时也没发现他很生气。
刘彻:“诸王围攻长安还是伊稚斜南下?”
小黄门缓口气:“比他们可怕。太子殿下在宣室殿等你。”
“他叫你来的?”刘彻怒气消散。
小黄门摇头:“就是没叫奴婢找您才可怕。他从宫外回来就直接去宣室殿。进去没看到您,不说话也不喝茶,板着小脸翻奏章呢。”
刘彻连忙起来,宫妃慌得为他整理衣物。刘彻闻到浓郁的香味,“不行。这里有没有朕的衣裳?”
“有的。”宫妃连忙令婢女去拿。
刘彻闻到衣物上淡淡的花香,没了脂粉味:“走!”
婢女望着天子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纳闷:“太子殿下很可怕吗?婢子有次在椒房殿外碰到殿下,殿下很是和善啊。”
“陛下的儿子怎么可能和善?只是脾气像皇后和大将军甚少发怒罢了。”宫妃摇头,“往日陛下过来从未听说过殿下找他。定是出大事了。交代下去,无事不许到处走动。”
刘彻也认为出大事了,可他左思右想,除了白鹿皮币没别的事啊。
小太子听到脚步声起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此事不小。
“怎么不在宫外多玩一会?”
“儿臣不敢!”小太子转向春望,“你带人去太子宫把父皇这些年赏孤的钱全拉过来。”
春望心中一凛,看向天子,天要塌了啊。
刘彻拉着儿子的手臂把他拽到身边:“赏你的就是你的。”
“儿臣在宫里用不着钱。博望苑产出也能卖一些钱。那些钱儿臣留着也无用。”
刘彻笑道:“父皇还没穷到需要儿子接济。”
小太子震惊:“父皇休要安慰儿臣。若非国库空虚,父皇何须卖官?”
刘彻脸上的笑凝固。
“看来是真的?”小太子心底生出几分恼怒,父皇真真想一出是一出。
刘彻赶忙解释:“据儿,听父皇说。”他是有这个想法,不定一年甚至三年后才会施行。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儿子耳朵里了。
“春望!”
春望打了个激灵:“奴婢不知。殿下才从宫外回来。”
消息来自宫外,而并非宣室。刘彻暗暗松了一口气:“据儿,你快十一岁了,怎么还听风就是雨?”
“所以?”小太子挑眉,好奇他怎么编。
刘彻:“朕身为帝王,万民之主,哪能干这种事。”
“那外面怎么——”
刘彻打断他:“你相信外人还是相信父皇?”
“儿臣相信父皇。”小太子点头,“儿臣其实想说,父皇要卖不如先考虑儿子的侍从官。儿子年幼,尚无法参政,身边侍从官全卖了也不影响江山社稷。”
开什么玩笑!儿子的侍从官必须精挑细选。
刘彻笑不出来:“父皇可以跟你发誓绝无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