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出兵前刘彻仔细看过他麾下校尉,有几人同他年龄相仿,其中两人尚未定亲。以前霍去病麾下多人封侯,刘彻认为此次也可以。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按军功当封侯。
刘彻见过他,五官不如霍去病出众,气质远不如赵破奴,人高却很瘦,像常年吃不饱。不过他可以跟随霍去病孤军深入,定然只是看起来瘦。
此人出身低微,城中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敢上门求嫁,所以一旦他回到家中,说亲的人定会络绎不绝。刘彻得尽快告知皇后,不日便为他和二女儿赐婚。
“去病带回来的俘虏得尽快安置。还有一些小事。”
小太子乖乖点头:“身体当紧。父皇不要忙太晚。”
“父皇知道。父皇还要为你加冠呢。”刘彻给他倒水,“喝半杯。”
小太子又变成贴心懂事的好孩子。
刘彻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很是欣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太子犹豫要不要说出宝剑的存在。
半杯水喝完,小太子决定先不说,拿出一把宝剑哄得老父亲得意忘形再找机会提出来也不迟。纵然他不说,老父亲的宝剑看起来比表兄的流光溢彩,以后表兄不小心暴露了老父亲也不会很生气。
“父皇,孩儿明日得出去一趟。”
“有事?”
“您忘了吗?宝剑啊。孩儿总不能拿着剑去表兄府上观礼吧?”
刘彻点头:“拿回来给朕看看。”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翌日午时两刻,小太子带着宝剑回到宫里,太子宫上下喜气洋洋,好像他要成亲了似的。
“又有什么喜事啊?”小太子奇怪。
枇杷很是惊讶:“殿下不知道?”
“说!”韩子仁瞪她。
枇杷:“咱家二公主的婚事定了。不久前定的。陛下昨日没说?”
小太子摇摇头,问韩子仁:“长安还有未婚的列侯?”
韩子仁:“先前有一个,平阳侯。”
然而就在冠军侯订婚前一个月,平阳侯的婚事也定了。听说平阳公主得知此事后很是懊恼,自认为了解皇帝,在他眼中当今天下只有皇室女配得上冠军侯。平阳侯曹襄比冠军侯大几岁,她不敢再拖,也怕冠军侯和二公主订婚后她再给儿子说亲旁人笑她儿子无能争不过冠军侯。
枇杷:“不是世家子弟,是陛下昨日才封的,好像叫,婢子觉着不是人名。”
小太子:“恕你无罪。”
“姓吴,名蛮子。这哪是人名啊。”
小太子挑眉:“南方人?”
枇杷好奇:“殿下知道此人?”
“你说不像人名,必是认为吴是吴国的‘吴’,蛮子像一种种族称呼。”
枇杷正是这样想的:“婢子找人打听了一下,他好像只会写自己的名。这样的人哪配得上公主。”
“那你们好高兴?”韩子仁不懂了。
枇杷笑笑:“毕竟是喜事啊。”
小太子提醒她:“二舅十五岁前也只会写自己的名。”
韩子仁点头:“不会可以学。他不识字是因为出身低微,不是不好学。他也没有因为出身破罐子破摔,反而凭实打实的军功封侯,单单这一点就强过许多世家子弟。枇杷,要你在公孙公子、昭平君以及他之间选你选谁?”
这还用问?公孙敬声出身尊贵,可卫家长姊不好相与,公孙老宅人多事多规矩多。隆虑侯府没规矩,然昭平君不学无术。
韩子仁:“司马长卿文章写得好,当世大文豪。以前跟夫人卓文君感情甚笃,那又如何?不一样到了长安就想纳妾?我要是那卓文君才不给他写《诀别诗》,直接和离。”
小太子赞同:“枇杷,不要认为饱读诗书的人就是君子。”
吴琢不假思索道:“也有可能是伪君子。”
枇杷点头受教:“殿下,婢子明白了。”
樱桃试着问:“殿下,二公主能理解陛下的这番良苦用心吗?”
“母后可以理解。”小太子不了解他二姊,但了解母后。
韩子仁:“从骠侯在匈奴部落多年,算半个匈奴人,也不识字。不是同大公主感情很好吗?”
赵破奴算是卫青的半个养子,以至于枇杷忘了他十三四岁才回到长安。
小太子见枇杷握着拳头捶脑袋,忍不住笑了:“韩韩,吴琢,把我买的剑送屋里去。”
二人把两把宝剑送到小太子书房,小太子名曰累了想睡一会,打发他们出去,就把两把宝剑偷梁换柱,随即塞在书案底下。
长安百姓羡慕吴蛮子jsg,闲聊二公主的婚事的时候,冠军侯府外十里红妆。
霍去病名气极大,但婚事邀请的人不多,卫、霍两家至亲,卫青和霍去病的好友。霍光同冠军侯府的管家在门外迎客,其实是挡客。很多没有收到请柬的人都带着礼物登门,试图趁机同冠军侯府攀上关系。
婚礼下午举行,刘彻等儿子午睡醒来才带他出发。
春望拿着刘彻的贺礼,小太子带着皇后的祝福。父子二人抵达冠军侯府,阖府恭迎,而热闹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肃静。刘彻去霍去病同部下商讨公务的书房小院,小太子随表兄弟们去花园,正院又热闹起来。
小太子看出因为老父亲的到来表兄弟们都有些拘谨,礼成之后他就悄悄扯一下老父亲的衣袖。刘彻笑着摸摸儿子的毛脑袋,牵着他的手腕起驾回宫。
许多宾客都是首次亲眼看到天家父子私下里相处,包括卫青的好友公孙敖。公孙敖问身侧的赵破奴:“陛下平日里也这样护太子殿下?”
赵破奴:“七岁还搁怀里抱着呢。”
公孙敖诧异。
赵破奴颔首:“若非据儿懂事,早被宠成昭平君那样了。”
“我怎么记得在哪儿见过太子殿下。”公孙敖另一侧的人禁不住问。
公孙敖扭头看去,此人以前是霍去病的部下,因军功被封左庶长。而没等公孙敖开口,他惊呼:“他他,他不是大将军长子?”
“叫我吗?”
被众人挤到很后面的卫伉问。
公孙敖等人回头,赵破奴招手:“伉弟。”
那位左庶长看看他又看看消失在门口的小太子:“你是卫伉?”
卫伉很无语:“我不是卫伉我是谁啊?”
“可我——”左庶长糊涂了。
大汉民风开放,男子想多看几眼天家父子,女子也想看,所以并未避开。公孙敖的夫人听到这些话走过来:“几位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以前也见过太子殿下。”
公孙敖瞪他夫人,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真的。夫君,我在茶肆见过太子殿下。旁人问他姓什么,他说姓卫。”
卫伉糊涂了:“我怎么不知道啊?”他扯一下赵破奴,“太子表兄何时改的姓?”
卫青送走天家父子进院就听到这句:“卫伉!不许胡说!”
“不是我。”卫伉平时很怕父亲,但有赵破奴在身边,小孩指着左庶长,又指一下公孙敖的夫人,“他们说表兄姓卫,还说是大将军长子。”
左庶长点头。公孙敖夫人同卫青熟稔,直接问:“看大将军的意思好像不知?”
卫青知道什么?他只知道今日是大外甥大喜之日。他还知道有人知道。
“公孙敬声,滚过来!”
正准备偷溜的公孙敬声停下。
卫青大声喊:“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被卫不疑推一把,往前趔趄几步,众人听到动静循声看去,公孙敬声同手同脚:“我确实知道,可,可陛下也知道啊。”
卫青听糊涂了:“关陛下何事?休要胡说。”
“据儿以前在东市跟人耍钱——”
公孙敖夫人轻呼:“对,耍钱!从来没有输过。”
公孙敖转向他夫人:“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此事?”
她能说她跟着压钱输了不少吗。
卫青令公孙敖先停一下,先审公孙敬声:“究竟怎么回事?”
公孙敬声:“太子表弟怕说实话没人跟他玩,而民间不是称他‘卫太子’吗?他就说自己姓卫。茶肆掌柜的就说他是卫大公子。据儿一看您儿子的名头挺好用,一事不烦二主,一直自称他乃卫伉。”
卫伉忍不住问:“我怎么办?以后别人问我我是谁,我说自己是卫伉还不得被交给廷尉治我一个招摇撞骗之罪?”
公孙敬声:“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廷尉。”
卫青气笑了,这是重点吗。
左庶长好奇地问:“听说大公子骑术精湛,小小年纪雪天跑马拔得头筹,也是太子殿下所为?”
卫伉大声说:“当然!我长这么大就没出去过!不不,没一个人出去过。”
公孙敬声心说,小太子也不曾一个人出去过。但他知道此时不能杠,卫伉意思每次都是跟长辈或兄长一起出去。
卫青盯着公孙敬声:“还有什么事?”
公孙敬声被众人看得头皮发麻,心虚地揉揉鼻子:“城中关于卫大公子或大将军长子的所有流言蜚语都是太子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