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县陈庚年,代替皇帝讨伐你。◎
陈庚年被智障系统的一番骚操作搞懵了。
但不管这破系统的逻辑链怎么推演, 其核心目的指向非常清晰:它要宿主带兵走出江县,参与这场乱世争霸。
从系统给他解锁了‘扩军’、‘组建兵工厂’等权限后,陈庚年其实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但当时系统发布了强烈危险预警, 他只能硬着头皮组建军工实力。
可谁想到,到头来——
危险竟然是他自己?!
多荒谬啊。
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陈庚年绑定系统,老老实实做任务,从未多想。
江县很偏僻, 但这偏僻的地方,也相当于给了陈庚年一个‘舒适保护区’。他不用在乎这个封建王权时代,不用在乎外面战乱还是和平,安稳发展民生经济,做个受人尊敬的小县令就行。
但现在, 显然不行了。
大晋王朝已经完蛋, 外面估计马上就会陷入一片混乱,江县不可能永远避世。
战火迟早会烧到这里。
而且, 陈庚年很清楚, 系统给予他的那些奖励,对这个战乱时代有多诱人。吃不完的粮食,柔软的棉布衣裳,珍惜的煤矿……
换句话说, 战火一定会烧到江县。
因为打天下需要物资支援, 现在的江县,就是个顶级‘资源包’, 谁不想占为己有?
更坑的是, 他接下来还得走主线任务——‘替’皇帝平叛, 给江县博取名声, 获得天下百姓和皇帝的注意。
事实上不仅系统希望陈庚年带兵走出江县,江县的百姓,估计很快也要坐不住了。
陈庚年来不及在脑子里思索过多。
因为富春已经拿着娄献的信,气喘吁吁且激动的站在陈庚年面前:“县太爷,您先看看,我们必须得尽快做打算了。”
那确实要先看看,至少要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先生莫急,先坐下,我看看。”
陈庚年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封娄献递来的信件观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大晋确实完蛋了。
而且还完蛋的相当彻底。
大概半个月前,鲜少上朝的大晋皇帝,突然心血来潮,上了一次早朝。但他的身体早就病入膏肓,单是坐在龙椅上,都觉得呼吸困难,于是没忍住,又磕了一颗‘长生丹’。
但这次药劲儿太猛,磕完了以后脸色潮/红心跳加速,最后直接从龙椅跌倒在朝堂大殿之上,还猛吐了一口血。
皇帝在朝堂大殿吐血摔倒昏迷,整个朝堂一片混乱。
关键时候,太后出来把持朝政封锁消息,并且做出了一系列令人震惊侧目的骚操作。
首先是控盐。
为了解决因皇帝昏迷、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财政、乃至国运危机,朝廷开始严格管控食用盐的流通。在政策下达后的短短数天,从京城辐射到大半个晋朝,盐价每斗疯狂上涨百余文。
朝廷通过这种手段大肆敛财。
但盐荒开始在各地百姓之间蔓延,给本就处于风雨飘摇的大晋王朝一记重锤。
除了盐,还有粮。
朝廷要求大晋数个产量区,以及京城周边地区再次缴纳三成粮税。因为要的着急,把压力给到官府,官府迫于压力和利益,选择与当地富绅同流合污。
富绅再向下压迫,奴役百姓出力、出船、出板车、出牛驴,走水路、或者旱路,将大批量粮食往京城运输。
买不起高价盐,家里本就不多的余粮,被官府、富绅联合搜刮走。
除此之外,还得作为苦力,帮忙运输粮食。
这简直不给百姓半点活路。
一时间,大量百姓纷纷弃家而逃,宁肯做流民,带着钱财口粮跑路,都比被奴役来的好!
天下从此开始混乱。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永州祁王,陛下的亲弟弟,打着‘勤王护驾’的名头,带领十万大军,从永州出发直逼京城。
根据祁王一方的说辞是,陛下陷入昏迷,一定是被‘奸人’挟持,所以朝廷才发布了这么多昏聩指令,导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双方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沛县对峙。
祁王因为‘心系天下百姓’,又担忧‘皇兄安危’,一怒之下直接开战。
此战最后没有分出成败。
但祁王大军若是杀进京城,后果不堪设想。目前皇帝昏迷,膝下又无皇子,最后大晋被迫答应解散朝堂,太后与一干大臣出逃京城南下,准备迁往金州。
与此同时,朝廷驻西南地区的六万大军被秘密调遣回沛县数十里外的商州,准备围杀祁王。
但西南本就是不毛混乱之地,六万大军刚从那边撤退,先前被围剿躲进大山里的多方匪寇再次出山,好几座州城被占据。
这次他们不‘自立为王’了,因为大晋已经亡国,所以匪寇们干脆给自己披了黄袍,直接一步到位,登基称帝!
更令人瞠目的是,这数个‘国家’建国之后,还彼此‘邦交’,互相承认了对方国家的存在。
西南地区仅仅是政权混乱。
但南方和中原地区,则是大量开始死人了!
大晋动荡,东南沿海地区倭寇们趁乱抢劫,上岸屠戮百姓。再加上,东南地区产盐!千万不要觉得产盐区不会发生‘盐祸’!
大晋开始限盐,官盐价格奇高无比,那么在高额利润下,卖私盐就是一项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赚钱营生。
一两黄金一两盐啊!
大量的百姓,被官府、乡绅、或者贼寇们,抓去私家盐场做奴役。
除此之外,春天那场水患,让一批东南地区的百姓染上瘟疫。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瘟疫……开始在百姓当中爆发了。
至于中原黄河流域,河床干涸连续三年大旱,眼看着今年已经快到秋收时候,虽说受旱灾影响收成大减,但也好歹能收上来点粮食。
可一场漫天席卷而来的蝗灾,让干旱的地里颗粒无收。
乱了,彻底乱了。
甚至连西北地区,都因此受到了波及。
凉州东边,二百里距离的定州,有一条‘定河’。
先前李家村采鱼苗,就是去定州采买的。
按道理来说,定州距离东南方向上千里,本不该受瘟疫影响。但整个王朝水系四通八达,今年年初东南那边已经出现瘟疫,整整七个月过去,东南方向的百姓走水路北上逃离,竟把瘟疫带到了千里之外的定州!
定州那边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瘟疫应该还没有扩散,但绝对出现了病情。
这一点,还是娄姝先发现的。
她现在做人力资源生意,手下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有人脉眼线。
这种生意,和平时候能赚钱,到了战时,发挥的作用就更大了。
凉州这地方,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政治地位,都十分复杂。
北边镇山关的大将军王铎,手底下有八万兵马,这人娄献无权管控。对方是镇北大将军,必要时候,还能有调遣凉州军的权限。
但——本该驻凉州的六万大军,被祁王带走了!
而且娄献一直怀疑,王铎是祁王的人。
朝廷解散,祁王兵变,北边是王铎的八万兵马,再往北越过镇山关,是凶残的草原蛮子。
不管朝廷内部乱了,还是外部蛮子来袭,都不可能放过凉州,这里相当于‘国门’!
祁王敢带着大军直逼京城,不理会凉州,多半就是因为他有恃无恐,毕竟王铎是他的人!
而且凉州目前唯有五千守城军。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凉州不动,娄献不动,祁王就不会动他。但凡娄献敢有任何小动作,祁王第一个就会先斩了他。
这些政治原因已经够复杂了,现在隔壁定州又疑似出现了瘟疫。
娄献心力交瘁,实在无力应对。
于是,他把关于天下局势的信息整理出来,送来江县,然后宣布——
凉州无限期闭城。
这是个相当‘缩头乌龟’的操作。
但不得不说,对于现在的凉州来说,反而是最优的解决办法。
可凉州一闭城,江县就完了!
咸蛋、豆油、棉衣、化肥、蔬菜、豆制品……商贸街里大量的仓库,每天都有货物在囤积,江县的工厂,也得指望着把货输送凉州赚钱。
天下大乱来的突然,瘟疫来的突然,凉州闭城来的突然,一系列影响之下,对江县这种地方小、人口少,但商贸经济发达的小县区来说,简直致命。
一个搞不好,经济都得崩盘倒退。
这封信的末尾,还有个更值得警惕的信息。
江县和凉州同属一个方位,往东是定州,往南是永州。
凉州和永州有官道相连。
至于江县,地方过于偏僻,只有去凉州有官道。而江县往南百余里,越过蛮荒林地,有一座天祝山,翻过天祝山,就是永州。
祁王是封地王,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有太多兵马的。
这次攻打京城,除了调派了原本驻守凉州的六万大军,他竟然还凭空多出了整整四万大军!
娄献猜测——
祁王可能是在天祝山偷偷练兵。
以及,祁王发现的那座小型铁矿,多半就在天祝山。
天祝山和江县也就相隔百余里距离。
祁王正在打仗,他若是听到江县的传闻,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优质资源包’。
看完娄献送来的信以后,陈庚年揉了揉眉心。
这——
可真够乱的啊。
一个王朝到崩析瓦解的那一刻,真是出现任何混乱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将手中的信放下,陈庚年问道:“商贸街那边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