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动不动, 三明治也不吃了。他等着林温睁眼,又想着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好。
半晌 ,林温眼皮逐渐安静。
周礼轻拍两下的手背, 靠回椅枕。他吃两口三明治, 侧头看眼。
林温呼吸清浅, 睡相文静, 周礼总觉得天生自带催眠技能, 让人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懒散了下来。
最后口三明治吃完, 周礼搭着林温的手准备再次入睡, 忽感觉到手机的嗡嗡震动。
他掀开角‘毛’毯,没看林温椅子上有手机。
周礼靠过去, 又掀开林温另侧。果手机就卡在椅子缝隙,还在不停地震。
周礼不想把人吵醒,他手机取出, 直起身时他的呼吸与另抹清浅的呼吸交汇, 隔着指距离, 两人四目相对。
林温还是被震动吵醒了, 意识半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
九年前的那男人, 身形消瘦,穿着破洞牛仔裤,络腮胡看不出真容, 形象老气又邋遢。
最重要的是,他整人犹槁木死灰。
而现在这人,外形出众,气场强大, 与当年截不同。
唯能让辨认出来的相似之处,大约只有这双既往的沉静眼眸。
林温终于面前的人,和遥远记忆中的那“成年男人”重叠在了起。
林温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周礼离近,刚要动作,周礼忽横过手机,抵住了的鼻子和嘴。
口鼻感受到了嗡嗡的震动,林温懵了懵。
周礼顺手把闹铃关了,手机撂到林温身上,靠坐回自己椅子,他神态自地说:“还为你有电话,你怎么喜欢大半夜开闹钟?”
林温隔着‘毛’毯接住手机,嘴唇被震得有点麻,咬了下唇才说:“我怕你输‘液’输完了不知道。”
林温这才想起来,仰头看向点滴瓶,点滴还剩些,快输完了。
周礼也瞟了眼,道:“差不多了,叫护士吧。”
“嗯。”林温掀开‘毛’毯起身,丝凉意袭来。
睡过觉,身上暖了,连冷冰冰的手也变热了。林温把护士找来,不会儿两人就走出了医院大楼。
“你能开车吗?不能的话叫代驾。”林温说。
周礼还没完全恢复,但不至于连车都开不了,“放,不会让你出事。”他说。
从医院到酒店,路上林温只字不提的记忆。
周礼清楚,还要跟他划清界限,自不会更多的羁绊牵扯进来,他看了看,也没动开口。
反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装聋作哑也不管用。
回到酒店,林温洗漱后上床,时半刻睡不着。
回忆突像‘潮’水,控制不住它的涌动。林温拿起手机刷微博,刷了会儿走神,不知怎么,就搜索起了“周卿河”的信息。
周卿河的知名度高,那事生后当年上过新闻,新闻不少,只有文字没有视频。
林温想着事,临近三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几小时天亮,又自醒了。
前天走路多,早上林温起床后左脚感到了不适。
‘揉’捏了会儿,下楼吃完早餐,先去看望郑老。
郑老今天哪都去不成,被丈夫勒令只能待在房间休息。
老先生在酒店房办公,老觉得无聊,好拉着林温作陪。
“听说昨晚那红头的男孩子是你的同?”老问。
林温说:“是的,他是我初中同。”
“你们平常有联络吗?”
林温摇头:“初中毕业后就没联络了。”
“哦。”老道,“那男孩子挺有意思的。”
林温其实也没想到张力威醉成这样还能助人为乐。
老问完话,掀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文档,开始输入文字。
林温为老要工作,不想打扰对方,起身告辞。
老摆手拦住:“别急着走,你再跟我说说那男孩子的事。”
林温被难住,对张力威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他成绩不好,有些调皮,老挨批评,但也没闯过么祸。
林温挑着相对较好的方面说。
老边听边记,林温不由好奇,但始终没把视线移到老的电脑上。
老倒是自己动把电脑屏幕转向了,说道:“你看,我有没有写错?”
林温看向屏幕。
文档右边是几段描述张力威的文字,左边是串目录,很奇怪,目录全是人名。
林温看完文字,摇头说:“没有写错。”
“我最近时常写着写着,就忘记该写么了。”老毫不避讳地说,“我生怕把人都忘记了,所我才身边的人都记录下来。”
老身边人按照重要‘性’排序,逐记录在电脑上。
排在首位的两人是的父母,第二位是郑老先生,第三位到第六位是老的兄弟姐妹。
老含笑道;“我跟我先生无儿无女,最初记这,要记第三位的时候,我问我先生是否有遗憾。我年轻时坚定的不想生育,这观念在当年算离经叛道,我父母跟公婆都不解,更不赞成,我先生谎称是他身体有问题,这才让几位长辈放过了我。”
林温是很好的倾听者,安静又耐,老难得有倾诉欲,拉着回忆往昔。
说完先生,老又挑了几人往下说,林温越听越诧异。
“那这……不是您的仇吗?”
“是啊,”老道,“仇也是重要的人,自要记上名字。”
“……您连不好的回忆也要记住?”
老笑起来:“人这生哪有全做好事,全碰到好人的?我是没过这样的圣人,也没到过这样幸运的人。愉快和不愉快,都是我经历过的人生啊。”
林温慢慢点着头,又注意到的名字排在张力威上面,老指着目录道:“你要是多跟我相处,我就能把你的名字提上去了。”
林温笑了笑。
老又道:“你看,礼仔就排在前面。”
周礼的名字竟排在十几位,林温问:“他跟您这么熟?”
“他的外婆是我的朋友,他的母亲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老说到这里,笑容微敛,似叹非叹道,“人生真的是在做选择题,有人有幸选对,有人不幸选错,题目定‘逼’着你做,重考的机会却吝啬不。”
林温轻声说:“所无论做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老听这样说,笑道:“那倒也不必事事此,果每件事都要权衡清楚才去做,人生哪还有激情。‘性’是生命,感‘性’是生活,光有生命而没生活,那人还算活着吗?”
老少从凡尘俗事探讨到高深的人生哲,差点要忘记时间,直到林温的手机响起qq信息的提示音。
是张力威来的,说他刚醒,才看到信息,后面打了大串文字,林温看完提炼出重点:“张力威说他现在马上过来。”
另边,周礼也才被汪臣潇的电话吵醒。
他头疼的厉害,浑身疲乏,提不起么精神。讲完电话,他进浴室简单冲了澡,又重新上了遍‘药’。
上到胸口处,他想起林温再三撞他那几下,不由“啧”了声,勾着嘴角摇了摇头。
周礼吹干头,问助他们在哪儿,助回复:“先生和夫人在餐厅,先生让你起床后直接过去。”
“林小姐呢?”周礼问。
“林小姐跟我在起。”
“你们在哪儿?”
“在去餐厅的路上。”
周礼换好衣服去餐厅,出电梯时手机来电,他走到栏杆处讲电话。讲了几句,到助从对面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林温,跟红头的男人说说笑笑。
周礼跟电话那头打了声招呼,挂断电话,他跟上队伍。
“你来了?”助问,“身体好点了吗?”
“还行。”周礼说。
助介绍:“这位是张力威先生,大昨晚过。”
张力威头醒目红‘毛’,看起来出门前意打过,穿的衣服虽是简单的t恤,但配了条长裤,相比他昨晚的短裤打扮要式许多,人也看着很精神。
周礼嗓子稍哑,说话带了点鼻音,伸出手说:“张先生,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