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眼镜儿的态度异常坚决。
“为什么?”吴中元问道。
在和盘托出之前,眼镜儿往嘴里塞了块糖,闭着眼睛回忆了良久方才打开了话匣子,其实这本来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女孩和男孩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青梅竹马,孤儿院只负责将孩子养育到十八岁,这恰好是高中毕业的年纪,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却拿不出学费,最终男孩将上学的机会给了女孩儿。
孤儿也并不一定都是被遗弃的,也有父母双亡没人照顾的,男孩就是这种情况,他在老家还有一栋老房子,为了给女孩筹集学费,他将房子卖了。
之后又出去打工赚钱,为女孩提供学费和生活费,其中的各种艰辛自不必说,最难的时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四年读完女孩考上了自费研究生,又需要一大笔学费,在万般无奈之下,男孩有偿捐出了自己的一个肾。
后来女孩遇到了一个高富帅,将男孩给甩了,男孩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最终走了极端。
整个讲述的过程非常琐碎,耗时足有两个小时,听完眼镜儿的讲述,吴中元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眼镜儿的情绪也很激动,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在对眼镜儿这种行为进行评价之前,吴中元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眼镜儿的这种性格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并不意外,因为他捐肾这种行为本身也很极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非常重情的男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渴望遇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很多人只想到刻骨铭心所带来的浪漫,却忽视了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有极端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不是每个人都承受的起刻骨铭心的爱情的,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承受不起刻骨铭心爱情的另一面儿。
“领导,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眼镜儿试图寻求认同。
“你想听实话吗?”吴中元随口反问。
眼镜儿缓缓点头。
“你真的做错了,”吴中元说道,“你犯了法,我就不能说你是个好人,不过我可以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在我看来在对一个人好之前,应该对她进行足够的了解,你刚才说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话本身就不对,因为真正的明月是不可能照沟渠的,之所以照沟渠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明月,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盲目的将自己的一片真心交付给了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她其实是无辜的,她分明是只鸭子,你却希望她做出天鹅才能做出的事情来,到最后她做不到,你就把人家给杀了,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听得吴中元言语,眼镜儿愣住了,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自这个角度剖析过这件事情。
“兄弟,对一个人付出真心并不难,难的是找到一个值得你付出的人,”吴中元随口说道,“如果你选错了人,看走了眼,别说一个肾了,你就算把五脏六腑都挖给人家,人家也不会领情。”
“她不该杀吗?”眼镜儿喃喃自语。
“不该,”吴中元说道,“现在有句话叫一片真心喂了狗,错在狗吗?不,错在人,你瞎呀,连对方是人是狗都不知道就把真心交出去?一时头脑发热?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任何的疏漏和忽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佩服你有情有义,但我说句实话,现在的结果纯属你咎由自取。”
眼镜儿很痛苦,双手抱头,双目紧闭。
即便如此,吴中元也没有放过他,再度说道,“世上没有遇人不淑这回事,所有的遇人不淑都是自己看走了眼,出了事先反省自己,别总是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
眼镜儿大口喘气,浑身发抖。
“干嘛,想跟我翻脸吗?”吴中元冷声问道。
“没有,我在想你说的话,”眼镜儿抬手擦泪,“我真的对她很好,她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好了,别哭了,”吴中元说道,“虽然错在你,但是这年头重情重义的人不多了,我给你个好的结果吧。”
眼镜儿闻言愕然抬头。
“你别奢望能免死,你死定了,任何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你也不例外,”吴中元说道,“我跟你说几句私密话,你别告诉别人。”
“什么?”眼镜儿问道。
“我叫吴中元,你下去之后告诉阴间咱们今天的对话,就说是我说的,下辈子还让你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