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古堡外, 被北田庄思阴了一把的杜鹃夫人,全身麻痹地坠落在地上。
颜红笙等人刚想靠近,一根树藤从地底猛地刺出, 正好贯穿了杜鹃夫人的身体。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封振不禁暗咒一声,眼看着杜鹃夫人闭上了眼睛,周围的风声都停了下来。
“这太耍赖了!”刘诗雅气急败坏地跺脚。
杜鹃夫人自己杀了自己, 让他们刚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北田庄思的毒刺只涂了麻药, 没用毒药就是怕杜鹃夫人会直接转生。
“小心四周!”颜红笙压下声音,他的呼吸很沉, 使用巨大化的阿洁, 让他的能量耗损严重,如果不能快速结束战斗, 他很快就会陷入被动。
庄园此时安静极了, 十三名外来客都一动不敢动,一缕微风刮的爬山虎的叶子簌簌抖动, 也刮起了颜红笙披散的长发。
“来了!”颜红笙一惊, 十指猛勾, 透明的丝线在空气中绷直, 阿洁扬起两只大手,将颜红笙牢牢地保护了起来。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微风已经化作极细的刀片, 瞬间裹挟了半个庄园。
北田庄思刚觉脸上一痛, 血珠还未渗出, 无数把细刀就刮开了他的皮肤, 那是近乎凌迟的痛。
颜红笙被阿洁扣在手心里, 沉默地看着外面逐渐飘散开的血雾。
封振化作影子,从地面溜进了阿洁的手掌, “你不打算救人?”
“我没有那个力量,阿洁很快就不能动了,”颜红笙斜眼看向地上黑漆漆的封振,“封船长想助人为乐,大可以自己去。”
封振没说话,但也没有动,外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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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地下,伊凡仍然不能相信,“她不是我母亲,她不是。她那么自私,那么令人恐惧……”
“伊凡!”
赫克托红着眼睛抬起头,“她是你的母亲,她生育你,想念你。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要那么说她。”
“我没有说错!”
伊凡硬挺着吼道,“哪一任杜鹃夫人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可只有她,根本不顾封印的危险,总是用各种理由让我们回岛。你们说她就是杜鹃夫人,可她明明没能彻底压制本能,为什么说自己做到了?为什么所有巫师都说她可以消灭杜鹃夫人?就因为她想和我们在一起,她就可以自私地隐瞒这一切?如果、如果她不是这么任性,布鲁尔可能就不会——”
“你说的没错,伊凡……”一个温柔优雅的声音响起在走廊尽头的阴影中。
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杜鹃夫人缓步从阴影中走出,淡然平静的模样完全不像刚刚大战过一场,她的深蓝色长裙甚至没有一丝折痕。
“不过,当初我真的以为自己做到了,”杜鹃夫人没有走的太近,她温柔地看着伊凡,“我看了内莉的手札,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不认为自己会屈服,一个失败的人才会屈服给本能。而且,作为一个母亲,和孩子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才应该是我的本能。所以,我任性了,我放纵了自己,我用各种理由叫你们回岛。我想看着你们长大,我觉得自己可以保护你们,我可以控制甚至消灭那种力量……”
“多丽丝,够了,那都不是你的错!”
赫克托站了起来,“是我们的贪婪最终导致了你的失败,是雪莱家族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多丽丝,是我做得不够好,我的原谅和安慰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你的痛苦,是我让你一天一天沉沦进自责的漩涡里,是我对不起你……”
“你不需要道歉,赫克托,”杜鹃夫人微微笑着,“我现在很好,我有了很多孩子,我不再需要布鲁尔,也不再需要伊凡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这让我很幸福。”
赫克托呆站在原地,伊凡痛苦地垂下了头。
“你在骗人!”岳阳突然喊出了声,“你还没有彻底被本能打败,你明明还有人的意识!”
杜鹃夫人侧过身看向岳阳,她仍然面带笑意,“人的意识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它像一种瘟疫,拥有感染众神的能力。想要摆脱它,并没有那么容易。不过,从起源开始,一切造物都有他的使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例外。”
岳阳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他冰凉的手被尤无渊握住。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的墙壁后传来,杜鹃夫人已经立于阴影中,整座古堡开始微微地颤动。
尤无渊变了脸色,他拉住岳阳,冲其他人喊道,“快走!”
坚硬的藤蔓从地下而来,穿透了墙壁,无数的枝杈攀爬着朝古堡内的活人追去。
整座庄园都震动了起来,无数红色的鸟飞向了半空,神殿地下的基底又一次发生了碎裂,原本包裹了杜鹃古堡的植物丛林正在向外延不断扩大。
岳阳几人险险地逃出了古堡,此时,古堡外围已经完全看不见建筑的痕迹了,它被粗大的根系包裹在其中,那些张扬着伸向天空的枝杈互相纠缠,结成了一个巨大的鸟巢。
“多丽丝……”被伊凡扶着的赫克托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他看着鸟巢的中心,那里渐渐飞起一个红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