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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不是我爹拉着我,我就跟那帮杂碎同归于尽了。他们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周氏听到相公义愤填膺的话,担忧地看过来。
李氏骂道:“你有话好好说,别满嘴喷粪。”
阿妩低头笑,粗俗得有些可爱了。
孙柱却仿佛没听到自己娘亲的呵斥,对上阿妩迷茫求解的眼神,说得越发详尽起来:“秦公子你既然是粮商,就该听过淋尖踢斛吧。”
阿妩愣了下,这个名词晦涩难懂,她并没有听说过。
她眼珠子一转,从容道:“不瞒孙大哥,我出身京城,家中几代经商。我是幼子,我爹不喜我,总骂我没出息。我这才拿了我娘给我的银子出来,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给我爹看看。收粮也是我一时兴起,从前并没有做过……”
“原来如此。”孙柱道,“交赋税的时候,要把我们称好带去的粮食倒入斛中检查成色。斛里倒满粮食会有一个尖儿,那些贪官污吏就故意踢斛,把上面的粮食踢撒,然后才把剩下的粮食给我们过称,自然就不够了。”
阿妩又惊又怒:“那撒掉的粮食,就这样被他们贪去了?”
孙柱道:“就是如此。这是那些官员半公开的秘密。”
孙树开始抽起旱烟,闷声道:“你小点声。以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之前是我们自己想岔了……”
孙柱怒气冲冲地道:“这不是改换了天地吗?皇上不是明君吗?我当年要不是因为没有兄弟,早就去投军了。现在看来,我真傻,真的。”
阿妩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但是也明白他这种底层小民,受了不公平待遇,除了发几句牢骚还能如何?
最后贫困艰难,还是他们在忍受。
孙树一巴掌甩过去:“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不想坐就回去给我称粮食,明天再去送!”
“再交粮食,哪里够吃?回头还得拿银子去买!倒不如就出点钱算了。”孙柱赌气道。
“交银子收你火耗钱,不也一样的理儿?有银子什么不能买,有的是用处!”
父子俩吵了起来。
阿妩又懵懂了:“什么是火耗?”
孙柱怒道:“官府收了银子,会说成色不一,重新铸银有损耗,要收我们一成损耗钱,这叫银子火耗。”
“哪里就用得上一成的损耗!真损耗那么多,他们收钱的时候眼瞎了吗?”阿妩怒不可遏。
“变相搜刮民脂民膏罢了。”孙柱冷笑,“这天下,迟早要完,没个好了。”
说完这话,又被他爹打了一巴掌。
他不服气,父子俩吵了起来。
阿妩气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孙柱见状道:“公子就是不知道我们老百姓的苦处罢了。您有空去交赋税的地方看看,在那里哭得死了爹娘一样求官差脚下留情少踢点粮食的老妪多可怜。再去看看那些吃饱的贪官什么嘴脸。”
阿妩道:“我会去看的。”
这些蛀虫,一条一条,她全部要挖出来。
她不杀一儆百,她把他们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