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给皇后下套。让她帮腔,是为把她摘出来。
她哑了哑,终是不安:“我……我听你的。但你先告诉我,你想做到什么份上?”
他瞥她一眼:“你怕我废后?”说着摇头,“不会的,我知道皇后没有那么恶,不必你来劝我。我会寻个由头让她住到行宫去。”
“……那好。”顾鸾稍松口气,目光飘远,落在笑闹的孩子们身上。
她真心实意地希望每一个孩子都好好的,不仅是因为喜欢他,更因为几个非她所生的孩子她上一世都是见过的。
她希望b颖如上一世一样众星捧月地长大,永昌与悦颖能有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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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年关,入了二月,秀女们就陆续进宫了。她们犹是要先在毓秀宫中学规矩,等到三月才开始殿选。
再这一个月的日子里,顾鸾仍是如旧往返于紫宸殿与纯熙宫之间,毓秀宫的事她顾不上,只从宫人们口中听闻皇后如上次一样上心,隔三差五地传秀女们到栖凤宫中小坐。
她觉得皇后有些着魔了。
上一次大选一口气选了十九人,三年过去,侍寝的一个都没有,平白丧命的倒有两位,她竟还要再试一次。
到了二月下旬,顾鸾又听燕歌说:“听说这回……生得像娘娘的有四五个,毓秀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四五个?”顾鸾拧着眉头看了她半天。
楚稷进来时,就看到顾鸾一脸费解地在照镜子。
“怎么了?”他问她,她转过身:“我这张脸,生得可常见么?”
他被她问得一怔:“不常见啊。”说着也皱皱眉,“怎么了?”
“上回殿选就有个顾氏,这回听说又有四五个生得像我的。”她道。
“真的假的?”楚稷好奇起来,看向张俊,“你去毓秀宫看看怎么回事。”
“诺。”张俊很喜欢这种看热闹的差事,一脸轻松地应下,当即就赶去了毓秀宫。
他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回来,入了殿,颇是无奈地回禀:“有个黄氏,身形和贵妃娘娘是有几分相似;还有个胡氏,遮住下半张脸,眼睛有贵妃娘娘的神韵;岳氏和齐氏……下奴没瞧出来,那边的宫女说岳氏的下巴像娘娘,齐氏笑起来与娘娘相似。若正经要下奴说,硬说这几个像娘娘都有些勉强,多半是宫人乱嚼舌根罢了。”
楚稷轻笑:“乱嚼舌根,也是知道能投其所好。”
投皇后所好。
顾鸾心下一叹,只听他又说:“告诉毓秀宫的嬷嬷,找些借口先将这几个打发出去。倘若皇后问起来,不妨告诉她是朕的意思。”
顾鸾讶然。他从前不太爱和皇后计较,可眼下决意计较,皇后显是斗不过他的。
皇后若得知此事,大抵会觉得他是为了她,继而对她愈加不满。
而他,要的便是皇后这样想。唯有这样,她在殿选时帮衬皇后才有看头。
可皇后多半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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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皇后在众妃晨省后用了早膳,小歇了一会儿就吩咐宫人:“再去请那几位秀女来坐坐吧。就说本宫这儿有新茶,请她们来尝。”
此言一出,殿中的一众宫人无声地互看了一眼,景云垂眸回道:“娘娘,昨儿个……毓秀宫以规矩不周的缘由打发走了几个秀女,其中有四位是娘娘看好的。”
皇后挑眉:“哪四位?”
景云说:“也黄氏、胡氏、岳氏,还有齐氏。”
“啪”地一声,皇后怒然击案。一众宫人都跪下去,屏息不敢言。
这四个人放到一起,未免太巧。
“贵妃……”皇后直气得笑了,“贵妃这是一点都不在乎名声么?不怕哪日闹得大了,朝臣们要清君侧?”
景云垂眸不言。
若让她说,贵妃不怕,贵妃当然不怕。
“清君侧”哪里是随便就能清的。不止要宠妃惑主,还得君王昏聩,真为了宠妃干些天怒人怨的事,朝臣们才会出而来管。
眼下,贵妃独宠是真的,皇上却半分没有荒废朝政。若要安罪名,左不过是因为贵妃独宠以致宫中的孩子少了些,可贵妃到底自己生了两儿一女,这罪名便也不好安。
只是,这番道理皇后必不爱听。
景云于是缄默不言,若云睇了眼皇后的神色,却膝行上前了两步:“皇后娘娘……可千万压住贵妃才好啊!”
若云口吻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贵妃如此专宠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倘若真闹到清君侧那一步,对皇上也不好……”她苦口婆心地说着,顿了顿,又言,“奴婢去毓秀宫看过了,今年的秀女容貌出众者不少,娘娘将她们留下,总归能有人与贵妃一争。这后宫,没道理总看贵妃一家独大。”
皇后闻言,心中舒泰了些。
若云总能把话说到她心坎儿里。最初的时候,她对若云还没有多少信任,现下时日久了,她倒越发觉得若云比自小跟在身边的景云更懂她。
“都起来吧。”皇后抬了下手,众人无声地自行起身,她伸手虚扶了一把若云。
“谢娘娘。”若云而显感激。景云心下一滞,如鲠在喉。
她不怕皇后重用别人,也不怕有人在栖凤宫里压过她。
只是这个若云,心思实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