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谢云苔立刻翻身下床。苏衔难得地没多耍赖,爽快地放她走了。
谢云苔推开门,周穆的视线投进来就看见苏衔没正经地躺在窄榻上。无语地噎了一下,把信交给谢云苔。
谢云苔道了声谢,反手阖好门,直接拆信。
苏衔没事干,歪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她读信。人真是有趣,从前他也爱盯着她看,但主要是在捉弄她时爱盯着看反应。自从察觉了自己的心事,他就觉得她不论怎样都好看了,读信的样子都沉静美好。
过了片刻,美好的面容却僵了起来,一分分发白。他正一怔,她忽而眼眶泛红,薄唇翕动了两下,拉开门哽咽着跑了出去。
苏衔一讶,起身跟出去。她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出院,他纵身跃起去追,她却是出了院门就已支撑不住,扶住墙壁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谢云苔。”他落地,局促不安地看着她,“怎么了?”
一双泪眼抬起来,哽咽声被她止住,她抹着眼泪摇摇头:“没事。”
下一瞬,手里的信纸被一把抽走。谢云苔当即起身去抢,然他将信高举起来,仰起头一目十行地扫过,转而任由她将信抢回去。
“你爹投军了?”苏衔有些诧异,想了想,把她拥住,“别难过哈,我可以不让他去。”
谢云苔一下子抬起头:“真的?”
“真的啊。”苏衔好笑地看着她。
他好歹还是个丞相好吧?若她爹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大敌当前他没资格换将。可不过寻常投军,他有什么拦不住的?
略作斟酌,他又问:“你想让我直接下令,还是你先劝劝他?”
谢云苔浅怔,旋即道:“那我先劝劝。”
不管怎么说,去投军是父亲自愿做出的决定。哪怕是为了她,她也不能就这样贸然将人硬拦下来。
先去说服父亲才好。
苏衔点点头:“那走啊,我们去军营。”
“……现在?”谢云苔怔忪发问,他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不然呢?”
朝廷今日恰好准备调兵。不早点去,明天一早可就大军拔营了。
谢长远投去的军营就在京郊,二人乘着马车不紧不慢地驶着,傍晚时分便到了。彼时营中将领正在大帐里议事,乍闻丞相车驾降临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一阵,几人一并迎出,走出大帐就见到了苏衔,齐齐抱拳:“大人。”
大将军眼下还在宫中议事,要明日拔营前才会与中将汇合。眼下几人将衔都并不高,不得不对苏衔多几分客气,为首那个便小心探问道:“不知丞相何事?”
“一点家事。”苏衔不咸不淡地往帐中走,一指谢云苔,“找个人,带她去见她爹。”
几人这才注意到谢云苔,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虽然大恒军中并无女子不能踏足的严令,行军时也不免要请乡村农妇帮忙烧火做饭,但丞相此举这……罢了,谁让人家是丞相呢。
为首的将军便摆一摆手,着身边的副将问明找谁,带谢云苔去。苏衔径自在主位落座,看看那将军,悠然开口:“车骑将军,顾谋,是吧?”
那人抱拳:“是,末将顾谋。”
“有点私事。”苏衔抿起笑,“想和顾将军打个商量。”
顾谋一滞,不敢胡乱答应,谨慎询问:“不知大人何事?”
“刚才那姑娘,是我未婚妻。”苏衔不咸不淡道,“她想劝她爹别从军,但我估计她爹不会答应。沙场无情,劳顾将军保她爹一条命——不然我岳丈死了她一守孝我就三年不能成亲,你懂吧?”
顾谋:“……”
您啥时候冒出来个未婚妻啊?
这个疑问在顾谋脑海中撞了二百遍,没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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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副将带着谢云苔穿过几排军帐,终于寻到了谢长远的住处。算起来谢长远住得其实还不错,寻常士兵是七八个人一顶帐,然他算个百户,两个人一顶帐,平日吃得也好些。
当下还没什么事,谢长远正在帐中与刚结识的同袍下棋。将军身边的副将乍然进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副将看看二人,即刻从年纪判断出了哪个是当爹的,便对另一个道:“你先出去。”
另一人即刻离开,副将退开半步:“姑娘请。”
谢云苔步入帐中,谢长远一怔:“阿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