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太宰治扭过头，凉凉地注视着刺头般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心下一惧，硬撑着脾气。

“小银，你想学吗？”百鬼丸不再与芥川龙之介纠缠，去问芥川银。芥川银比芥川龙之介识相无数倍，乖巧道：“我学。”学会再教哥哥好了。

百鬼丸说道：“不用紧张，很容易学会的。”

另一边，太宰治打完一盘游戏，翻起身，去开始自己的教育课程。

芥川龙之介不安：“你想干什么……”

太宰治抓起一本书，冲他一笑：“我们出去学习，不打扰他们。”

芥川龙之介半点也不想和他独处，结果太宰治一句冷漠的“出来”，他就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握紧拳头地走出去见这个人。

今天一天的学习成果。

芥川银在百鬼丸的教导下，学会了一百个不认识的词。

芥川龙之介在太宰治的教导下……鼻青脸肿地学会了两百个不认识的词。

学习效果显著。

私底下，芥川银给哥哥上药，唉声叹气：“哥哥，你为什么非要对着干。”

芥川龙之介压抑着愤怒：“我才不当他们的儿子！”如果太宰治是老师，他勉强还能承认对方有资格教导自己，但是父子关系就难以接受了。

芥川银解释道：“百鬼丸先生是好人，真的很关心我们。”

芥川龙之介心态炸裂：“我和太宰治势不两立。”

芥川银：“……”

哥哥，作死也不是这样的啊。

“多罗罗，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带银和龙之介出门玩？龙之介还是不愿意理我。”

一楼的主卧里，百鬼丸也在为芥川龙之介的情况担心，儿子太自闭，脾气糟糕，难以融入和平的社会里。太宰治在给他换眼部的绷带，随着百鬼丸对心眼的掌握加深，迟早有一天可以睁开眼睛，保留住珍贵的心眼能力。

“再给我几天时间。”太宰治去亲百鬼丸的眼角，轻笑一声。

芥川龙之介，呵呵。

太宰治许久没有碰到这种硬骨头了。

“别太欺负他。”百鬼丸闭着眼睛，拥抱身体不再柔软，多出男性气概的多罗罗，就像是抱着一簇珍贵的火焰，“龙之介是和银一样的好孩子，不懂得依赖他人，容易受到比他强势的人的影响，总有一天他会对我们放下心防。”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还想在被窝里玩游戏机，被百鬼丸给阻止了。

“明天再玩游戏机，你会偷偷熬夜的。”

“想刷记录嘛~。”

“不行。”

百鬼丸是世界上最宠多罗罗的人，却希望他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因为百鬼丸的狗鼻子，太宰治从来不在家里放超过两瓶的酒水，喝酒点到为止，在港口黑手党更没有碰过交际活动以外的香烟。好吧，就算他和中也一样学坏，在无聊的时候点了一根烟，不散干净气味也不敢回去。

“玩游戏机不行，玩人偶游戏可以吗？”太宰治还处于心思浮躁的青春期，身体紧贴着百鬼丸，精神从困倦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不行。”百鬼丸加重声音，“我不是人偶了。”

太宰治揶揄道：“人偶状态就可以吗？”

百鬼丸一噎，明白恋人之间有私生活，但是他舍不得欺负多罗罗，多罗罗却不要脸的会欺负他，仗着他有三倍的神经敏感度就乱来。

“多罗罗……”

“喵~。”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总是这样不懂得节制，你会长不高的。”

“……”算你狠。

目前身高与百鬼丸相差不大，不愿意放弃长高的太宰治选择睡觉。

百鬼丸心中偷笑。

【少年时期的多罗罗最可爱了，居然担心长不高。】

平凡的生活有平凡的乐趣，百鬼丸见证着太宰治的成长，觉得是自己养成了对方，殊不知太宰治觉得自己才是养大人偶的人。

【百鬼丸，你等着瞧，以后我会稳稳比你高！在你腿上写满正字！】

睡着的太宰治抱着百鬼丸，在梦里去胡思乱想了。

一个星期下来，百鬼丸安心地教导芥川银在外面的生活常识，给她恶补文字和词语，再根据齐木楠雄家的情况，每个月给她和芥川龙之介3000日元的零花钱，使得芥川银走出去也不会与其他同龄少女有什么区别。

不被人瞧不起的最好办法，便是自身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

何况，他们真的很优秀。

芥川银感激百鬼丸，沉迷学习，不免有一些忽略哥哥后来的情况。

等到芥川银发现耳边哥哥的反抗声少了，学习声音多了一些后，她回过神，惊悚地发现了对外人没有任何好脸色看的芥川龙之介跪坐在榻榻米的另一边，老老实实地捧着书学习，耳边的黑色碎发垂下，略长，发尾是白色，就像是一只垂耳兔。

太宰治偶尔给芥川龙之介做解答，划重点，更多的时候不耐烦地说道：“你太笨了，给我用脑子记住，我不想讲第二遍。”

“……是。”

芥川龙之介成功屈服在了他的压迫下。

“哥哥？！”芥川银震惊了。

“……银，认真学习。”芥川龙之介没有去看妹妹，他被太宰治单独管教了一周的时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各个方面被吊打了一遍。尤其是太宰治喜欢玩打赌的游戏，芥川龙之介不知道赌输了多少次，已经被打击得丧失信心。

智力上，他拍马不及。

武力上，对方能无效化他的异能力，暴揍他。

这真的是两岁年龄的差距吗……

芥川龙之介失去了异能力者的优越感，精神恍惚，读不进书。他头一次感觉以为自己就是个笨蛋和蠢货，全靠百鬼丸先生对妹妹的喜爱，得到两人的照顾。

太宰治看出他的状态飘忽，把手里的游戏机丢了过去。

“我去上厕所，替我玩五分钟。”

“？！”

芥川龙之介手忙脚乱地接住游戏机，笨拙地不知道按哪里，头上冒汗。

他求助百鬼丸先生：“这个怎么玩？”

百鬼丸爱莫能助：“我也不太会玩……你看，我的眼睛都是蒙着的呢。”

芥川银同情地说道：“哥哥，加油。”

芥川龙之介的内心一阵绝望。

百鬼丸安慰道：“龙之介可以多打几次，学会游戏以后，多罗罗就能和你联机一起玩了，他每次都找不到玩游戏的人。”玩游戏的人是有的，例如齐木楠雄，这位超能力者在家里就是一个宅男，但是太宰治在游戏上输了很多次后，拒绝再和挂壁一起玩游戏，导致齐木楠雄略微失望。

太宰治离开片刻。

回来后，太宰治站在芥川龙之介面前，去看他输了十把的游戏机。

【垃圾芥川。】

芥川龙之介浑身一颤，模仿电视剧里道歉的姿态，跪坐在地上认真道歉。

“抱歉，太宰先生。”

太宰治冷淡地无视他，去问百鬼丸：“这家伙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百鬼丸回忆声音，说道：“好像是日本古代的电视剧，小银拉着龙之介一起看的，还学会了里面的说话方式。”所以，不用奇怪，以后还会有更奇怪的说话方式。

太宰治无语，算是明白成长期的人喜欢模仿的真谛。

还需要进一步教育啊……

他接过了游戏机，半蹲下身，看见芥川龙之介对自己的服软，他不禁笑了笑，说道：“今天好好表现，明天也许会带你和小银出去放松。”

芥川龙之介的心情刚放松下来，就看见对方拿游戏机对着自己。

屏幕上是太宰治打出来的文字——

【等下考试，错了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

所有威胁的话，要背着百鬼丸说才行，这是太宰治的教育方针。

芥川龙之介明白。

芥川龙之介哭了。

父子兼师徒二人，第一次培养出了少许的“默契”。不论私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找百鬼丸说，否则太宰治会让他明白告状的下场。

一天之后。

他们去了游乐园，百鬼丸专门给脸色苍白、脚步飘忽的芥川龙之介一个摸头杀，温柔地说道：“龙之介很厉害，居然通过了多罗罗的考试。”芥川龙之介没来得及躲开，眼神空洞地望着他，生命火焰呈现出萎靡不振的样子。

芥川龙之介杀过人，有一点红色的光斑，是在贫民窟时候犯下的罪孽。

但是他会变好。

百鬼丸是这么相信芥川龙之介，相信对方在IF线中的表现。

百鬼丸在太宰治去买门票后，小声地告诉他：“我替多罗罗道歉，多罗罗要是做过分了，记得告诉我，别硬抗下来，挨揍了也要记得逃跑啊。”遭到精神摧残和肉体摧残的芥川龙之介，在百鬼丸身上体会到少许的温暖。

芥川龙之介干巴巴道：“没有。”

这话鬼都不信，百鬼丸在绷带后眼睑弯起少许，又夸赞道。

“龙之介，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

对于百鬼丸是怎么蒙着眼睛看见世界，芥川龙之介有过各种猜测，最接近真相的猜测就是对方有精神系的异能力。

“沾着一点草莓汁，在地上打了个滚的灰白色火焰。”百鬼丸看着他就像是看见最开始做坏事的多罗罗，语气怀念起来，“只有在这方面，你千万别学多罗罗……我等待你变成洁白的生命火焰，这就意味着你放下了过去。”

芥川龙之介抿住嘴，多罗罗是指太宰治，白色的生命火焰是好人的意思吗？

“还有一点。”

百鬼丸特意笑道，“龙之介不臭了，变得干干净净起来。”他能闻得到恶人的气息，对方身上的“恶人之花”还未长大就远离了黑暗的土壤。

多罗罗，是有真的在用心教导对方，把他踹到太阳底下暴晒呢。

就是……凶残了一点。

太宰治买好门票回来，还带了几根棉花糖，把草莓味的棉花糖专门塞入了百鬼丸的手里，拉着声音说道：“百鬼丸，他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啊？”

芥川龙之介僵硬地看着手里，气味奇怪，口感似乎也会很奇怪的食物。芥川银得到的棉花糖是正常的白色，用手指戳了戳，像云朵一样，在这个年龄偏小的家庭里，最好的待遇就是没有得到“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