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上楼,看到波德莱尔老师站在门外。
夏尔·波德莱尔的眸色比兰堂要深上许多,在特定的角度下接近墨色,就像是幽暗无光的原始森林,此时他听着阿蒂尔·兰波的叫骂声,对学生摇了摇头。
夏尔·波德莱尔阻拦了兰堂,没有让他进入房间。
【阿蒂尔,不适合,让他发泄片刻。】
阿蒂尔·兰波良心未泯,无法忍受暗杀王的残忍,与保罗·魏尔伦是大海与烈日截然不同的两面。
除非他们找到心灵之间的平衡点——
不然无法共处!
正因为自身有感情,又缺失亲情,面对保罗·魏尔伦无条件的示好,阿蒂尔·兰波才会这么复杂。
说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夏尔·波德莱尔在阿蒂尔·兰波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同样的美丽,同样的肆无忌惮又饱含缺憾。
在感情问题上,不够理性是他们的弱点,但是何必处处要理性。这个世界的温情太少,永远不缺冷漠无情之辈,他们只需要把残酷的态度留给敌人即可。
他动了一丝收徒的念头。
随即,夏尔·波德莱尔叹息地放弃了,兰堂不懂老师在想什么,隐约感觉到老师对兰波的欣赏。
保罗·魏尔伦捡黑帽子回来了。
优雅的暗杀王直奔哥哥的位置而去,不再是无心无情之人,有可以付出的对象。
老阴逼的夏尔·波德莱尔再次使绊子。
夏尔·波德莱尔让兰堂去拖住保罗·魏尔伦,等阿蒂尔·兰波发泄过够了,离开巴黎公社之后,夏尔·波德莱尔正了正领带,从口袋里掏出了金边眼镜,对着随身小镜子照了照,尽量不笑,减少笑纹的出现。
巨额的金钱与异能力只为他拖延了十年的衰老。
法国人的花期太短。
容颜盛开到极致后,在四十岁走下坡路的“恶之花”奢靡颓败,戴上眼镜变得温文儒雅起来。
“轮到我去联络一下‘师生’感情了。”
巴黎公社外。
阿蒂尔·兰波与行人擦肩而过,无数人回头看他,却引不起他的停驻,这缕风不属于任何人。
在路上,阿蒂尔·兰波再次偶遇乔治·伊藏巴尔。
对方从巴黎的一家甜点房里出来,长发卷翘,如同一只卷毛波斯猫,把慵懒和斯文拿捏得很好。他的手里捧着一盒马卡龙和布丁,身上比起上次多了一些男士香水的气息,被甜点的香气调和得格外好闻。
“伊藏巴尔老师!”
阿蒂尔·兰波振作起来,脸上看不到生气的痕迹,他迎上去打招呼,想为对方做一点什么。
难得来到文野世界的巴黎,下次再来不知何时了。
“给我吃吗?”今天是周日,不是上学的时间,阿蒂尔·兰波乐于当一回大学生,见乔治·伊藏巴尔不再严厉,他找回了与这位“大哥哥”相处的经验,在色彩缤纷的马卡龙和布丁之间选择了后者。
“好甜啊。”
阿蒂尔·兰波简单的几口就吃完了布丁。
甜食增加人的幸福感,阿蒂尔·兰波的情绪得到平复,揶揄起对方:“这是买给女朋友的吗?”
“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吃?”夏尔·波德莱尔与他步行,拿起马卡龙放入嘴里品尝,犹如每一个喜欢吃甜食的法国人,“你歧视不婚主义者?”
阿蒂尔·兰波否认:“我自己也不想结婚。”
夏尔·波德莱尔满意,又一个志同道合的不婚主义者,大家早早地看透了婚姻是坟墓的真谛。
夏尔·波德莱尔问道:“陪我散步吗?”
阿蒂尔·兰波看了看天色,天色未暗,朱利安应该没有回家,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工作,白天基本上不回来,就像是把白天和夜晚分割成两个世界。
“好啊,我有大把的时间。”
因为朱利安不在,阿蒂尔·兰波就同意了。
散步途中,两人碰到卖啤酒的小店,阿蒂尔·兰波就稀里糊涂地和夏尔·波德莱尔跑去喝酒了。
法国人的社交总是那么简单,一起喝酒就可以。
阿蒂尔·兰波在嬉皮笑脸下,关心对方,不断旁敲侧击:“伊藏巴尔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打算当老师一辈子吗?”“最喜欢的学生是谁?”“最喜欢哪本书?”“生活上有没有顺心如意?”
夏尔·波德莱尔应付自如,越发认为挑选的假身份好,轻轻松松就让一位超越者喊自己为老师。
酒精上头后,两人的关心和乐融融,阿蒂尔·兰波嘴瓢起来,拍着胸脯表示:“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可以找我帮忙,我会保护伊藏巴尔老师一辈子!”
夏尔·波德莱尔讶异,没有去追根究底,问阿蒂尔·兰波:“我的愿望是当一名好老师,再就是希望法国强盛和平,反倒是你,你有什么愿望?”
阿蒂尔·兰波提起愿望就闪闪发亮:“旅行!”
夏尔·波德莱尔说道:“能够实现的就不是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