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魅影一直是被拒绝的那个人。
魅影憎恨着拒绝自己的人,认为他们在戏耍自己为乐,当他第一次难以启齿地开口,突然就明白了那些人拒绝自己的原因。
他们在拒绝了魅影后,表现各自不同,有的躲着魅影,有的每逢新的歌剧就会来捧场,有的见到巴黎歌剧院的公告牌也没追究,大不了易容,换张脸再踏入观众席去看歌剧。
人的心是肉长的,刺痛别人,也会感觉到不舒服。
一如自己的此刻。
他们……真的对自己是愧疚的。
魅影敛去苦涩,对阿蒂尔·兰波低下头,倨傲的歌剧家请求着自己的追求者能够原谅自己。
“那天是我喝醉了酒,说了不该说的话,兰波,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闭嘴!要走就走!不要说让我恶心的话!”
阿蒂尔·兰波被激怒的情况下,不吝啬最恶毒的话,换作他的少年时期,他会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砸向魅影的那张银质面具。
他会要对方狼狈地滚走!
他会要对方露出真容,承受阳光的暴晒!
可是他不再是十七岁的少年,历经多年的沧桑,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了。
魅影的身体一颤,慢慢转过身,什么弥补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是一个感情上的失败者。
下一秒,魅影听见背后的金发男人用哭腔说道。
“魅影,我让你留下!”
兰波的仿佛性格骤然发生转变。
“……”
魅影下意识去看对方,见到了不一样的兰波。
他看到兰波的蓝眸湿润,似哭非哭,勾魂摄魄,似乎撕开了平凡的伪装,释放出趋近于极致的魅力,在阳光下有一种维纳斯流泪的美感。
世间有很多的流浪之人。
兰波之美,在气质,在神韵,旁人无法模仿。
魅影的脚步想要靠近那份迸发出的美,理智却狠下心,不再去看兰波的挽留,快步离开。
【我不爱你,我不该骗你。】
“骗子。”
阿蒂尔·兰波呢喃。
有人说,他若是哭着去挽留,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容,为他发狂,为他抛妻弃子。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没有说出前提条件。
——你要永远保留那份美丽。
戴面具的阿蒂尔·兰波遇到另一个戴面具的魅影,隔着皮囊和真心,彼此触碰的皆是虚影。
“没有人能看到灵魂……”
最丑陋的、最自卑容貌的魅影也失败了。
阿蒂尔·兰波往背对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自嘲而笑,有路人妨碍自己走路,他就用肩膀强行撞开,头也不回地远离让自己对爱情失望的地方。
四周有用英语辱骂他的声音,他全盘接受。
那份泫然欲泣转眼之间就消失,阿蒂尔·兰波的眼中一片干冷,半滴泪水也看不到。
之前的模样,不过是他用来诱惑魅影的方式。
他厌恶软弱的人。
他厌恶以貌取人的人。
阿蒂尔·兰波发誓再也不会去看魅影创作的歌剧,对方的未来再不幸,也与自己毫无关系。多么可悲,最丑陋的人也在追求美,那一部部讲述爱情和不公的歌剧,显然是虚伪的故事。
傍晚,酒店的迎宾小姐面带微笑,看向门口的橘发少年,感慨对方和两个哥哥的关系真好。
一身冬装的中原中也在门口张望,企图看到一个回来带自己去吃晚饭的哥哥。
橘发少年的日本人面孔被欧美化,保罗·魏尔伦为他定制的是日法混血的人皮面具。他的脖子上是圣诞风格的麋鹿围巾,黄色毛衣外套搭配黑色卫衣、深蓝色的加绒长裤,洋溢着明艳的色彩。
兰波老哥早上出门,至今未归。
魏尔伦老哥说打不通对方的电话,要去找哥哥,于是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酒店里。
中原中也考虑过跟踪保罗·魏尔伦,但是暗杀王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能甩掉中原中也。
“可恶,我去外面吃完饭再回来!”
中原中也存了一些零花钱,嘀咕一阵子后,在前台留下自己的纸条,不再停留在原地。
三兄弟各自分开。
夜幕降临,在外面泡吧到晚上的阿蒂尔·兰波携带酒气,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咦,一个人都不在?”
阿蒂尔·兰波去摸手机,他记得保罗·魏尔伦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前面几次没接,后来被烦得受不了便接通了弟弟的电话。
保罗·魏尔伦听说他在酒吧就号称要来找他,阿蒂尔·兰波等了又等,硬是没等到弟弟。
情绪不耐烦,阿蒂尔·兰波发脾气就走了。
酒店里,阿蒂尔·兰波顿时清醒,发现两个弟弟都不在有一点诡异。他在前台看到了中原中也的留言,对方去玩了,吃完饭才会回来,而保罗·魏尔伦在五点钟左右就出门找他了。
“保罗去找我了?两个小时前?”
阿蒂尔·兰波打了酒嗝,散漫的神情渐渐消失。
保罗·魏尔伦给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下午五点,时间吻合。如果两个小时前就出发,怎么会一直没有到酒吧里与自己汇合?
莫非,中途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