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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邓环娘快走几步上前,心里虽一直对这个女儿喜欢不起来,但到底在崔家人面前,又乍一见她眼下这憔悴败落的模样,心里也是惊了下,三步并两步地奔到床前,敛了声说:“大丫头,怎瘦成这般模样,病了不成?”
郑明珠的眼神飘忽忽地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在郑泽瑞身上略略停顿了片刻,转而看见崔煜,双唇微抖,轻轻捂住了脸。
崔夫人在一旁冷言道:“病了?那我可得赶紧请了大夫来给瞧瞧,否则,旁人不定以为我们崔府怎生苛待人呢!哼,病了还能行出这等事来,也当真够有心了!”
“娘”,崔煜扶着额难过道:“莫说了!”
崔夫人指指他:“你便死心眼儿吧!良善被人欺你不晓得?”
郑明珠别开头,微微启唇:“我有负于他,自会给崔家一个交代。”
崔夫人立时挑挑眉:“这下诸位可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个儿说的。”
明玥微微福了个身道:“是,都听见了,夫人能否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崔夫人嘴角噙着丝不屑,也没应声,直接转身出去了。
裴云铮瞧了一眼,轻轻握了下明玥手腕,示意他也跟着崔煜到堂屋去。
明玥点点头,将两个伺候的丫头也打发出去,方开口道:“大姐有话便说罢。”
郑明珠死咬着嘴唇,半句话也不说,郑泽瑞急得来回踱步,跺脚道:“大姐!”
好半晌,连嫫嫫轻轻摇了摇她:“大姑奶奶,四少爷在这,您有话快说呀。”
郑泽瑞拉了椅子坐到床边,叹了口气道:“祖母和父亲都很挂念大姐,连嫫嫫回去说……”
“祖母还好么?她老人家也不愿见我了罢……”郑明珠终于干涩着开了口。
“祖母病了”,郑泽瑞稍稍放低了声音:“我便不信此事,连嫫嫫昨日回去说与二婶娘有关,到底如何?”
郑明珠略坐直了身子,露出了一点儿恨意,说:“我千防万防,竟没想到她这里!”
明玥蹙眉:“二婶娘给了你甚东西?何时给的,回去给三姐出丧的时候?”
郑明珠霍然转向她,也不顾邓环娘在场,用一种极其嘲讽的语气一字字对明玥说:“今日,你终于可以站在高处,冷眼看我的笑话,你高兴了?得意了?”
邓环娘一皱眉,立时不乐意道:“明珠,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
郑明珠身子微微发抖,却偏过脸,固执道:“多谢母亲今日来看我,但我只想见祖母。祖母既不在,我想与瑞哥儿单独说话。”
“你这孩子!”邓环娘也来了气,起身道:“那你便与四郎说吧。”
她刚站起,郑泽瑞却说了软话:“眼下这个情形,还请母亲莫与大姐姐计较。”
郑明珠愕然地转头看他,末了又对着明玥冷笑,明玥坐着未动,只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二婶娘送的何物?何时送的?”
郑明珠满心苍凉,今时今日,她所有曾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被打碎了,五姓贵女的高洁、嫡长女的骄傲、人人羡慕的婚姻……都一下被人踩在了脚底,成为更利的箭矢射诸于她身上!更为可悲的是,竟还要邓环娘和明玥亲眼看到她这被人折辱的样子,真比死还要叫她难堪!
她强撑着发抖的身子,不看明玥,只对着郑泽瑞道:“你回去与祖母说,是林氏!她曾在我出嫁时给我添了一对儿金手钏做嫁妆,我一直未曾带过,昨日瞧着精致偶然拿出来戴,不成想……那手钏竟做有小巧暗格,而暗格之中,藏了、藏了催情之物……”
郑泽瑞猛一下站起来,握着腰间宝剑怒道:“果然是她!”
邓环娘暗抽了口气,明玥缓缓摇头:“不,干系不大。”
郑明珠冷笑:“便知你不会信。你心底里多半是在想我是为自己开脱,想着多苟活几日吧?呵,不过是一死而已,我有何惧!若非惦念着想再见祖母和父亲一面,说清其中原委,我昨日便已自绝,如今,我也没打算再活下去。”
她刚说完,明玥面色平静地端起手边的茶盏,哗一下,泼了她满脸。
郑泽瑞下意识上前一步,却愣愣的并未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