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小厮来回话的小太监忙笑说:“奴才瞧着那裴二夫人也就是说说罢了,还能当真有胆?”
“嗯”,太子妃也道:“殿下自去上朝便是,妾身来料理她,我倒不信她真能自断了。”
葛从仪烦躁地点点头,刚起身又想起明玥还在门外跪守,遂道:“你叫她先进府,这会子正是进宫的时辰,恐又有……”话还没说完,又有小太监急急忙忙进来,葛从仪道:“慌甚!怎了?”
小太监忙喘了口气,禀说:“裴、裴家夫人撞了门前的朱柱了!”
太子妃一窒,先前说话的小太监赶忙跪下,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人……死了没有?”葛从仪沉声问。
他昨日送人之时,便是捏准了大多贵女顾及颜面名声,虽不乐意,但因着是太子所赏,定会将人留下。况且男子纳妾本就是小事,那两名舞姬是经过专门调/教的,所擅颇多,只要使得二人进府,他不信时日一久撕不开裴云铮一丁点儿的口子!
未想明玥今儿凌晨竟敢上门做如此之事!他心里头也是一沉,若当真出了人命,可是不好。
小太监摇摇头,说:“奴才不知……”
葛从仪大怒,一脚踹过去,“狗东西!不知死活还不去看看?!”
小太监挣扎着爬起身,却战战兢兢地续回道:“方、方才,郑家的四公子上朝路过,瞧见了这一情形,如今正跪在府门外求见太子殿下!”小太监说完,一个头磕下去,不敢抬头了。
葛从仪心下大骂,不禁迁怒崔婧:“太子妃不是曾言他们是异母兄妹,一向不合?!”
崔婧道:“妾身瞧着之前家中大嫂郑氏确实与继母和妹妹不亲厚!”
“罢了”,太子拍拍她,往外瞧了一眼说:“时辰不早,本宫要先去上朝,先让人进府,找大夫来瞧,万莫叫人死在这里。”
太子妃一时有些怕郑泽瑞,说:“郑家四郎性子却是个浑的!”
“这里是太子府!”葛从仪沉声道:“他敢如何?!”
太子妃只好点点头,瞧着太子避出去了,这才坐在堂上吩咐让人请进来。
半晌,明玥被人抬进得府来,郑泽瑞却是未进二门,直接走了。
崔婧瞧他没来放下些心,然而太子心里却是皱眉,只叫人过去看了明玥还有气,忙也急匆匆地入宫了。
这厢里,明玥闭眼躺了半晌,感觉有人伸指戳了戳她红肿的额头,明玥这会子其实不甚疼,昨晚裴云铮特意给了她一种药,抹上之后会显得红肿不堪,使得伤面看起来十分严重。方才天黑,她撞的时候趁势垫了下手指,是控制力道的。
实际昨晚她本来说用匕首的,然而裴云铮担心她真伤了自己,死活不肯,今日就只好撞墙,幸而太子府外的柱子都是圆的,要是方柱恐还麻烦。
明玥心知定是崔婧那货,遂生生忍了一会儿才扛不住疼睁眼,一瞧,先映入眼的果然是崔婧的脸。
崔婧“哟”了一声道:“裴夫人可算醒了!我还以为夫人活不成了。”
明玥再次眼一闭,凄声说:“太子妃救妾身作甚?妾身不能容了有妾室分得夫君,还请太子妃体谅臣妾爱重夫君的心。”
崔婧腾一下起身,怒斥道:“你这个善妒的悍妇!你难道不知七出里便有善妒一条?!”
明玥自然知道,只是这一条虽说的颇多,然真正以此为由休妻却少之又少,且多是得男子“宠妾灭妻”,妻子又常年无子嗣依靠的情况下。
——说破大天去,只要裴云铮不以此休妻,旁人再说也无法。
况自前朝开始,因皇后有胡人血统十分善妒,这倒形成了一种风气。当今皇后与前朝先皇后还曾是两姨表姊妹,善妒之风不减,这也是缘何明玥今日敢用这个法子。
明玥立时便挣扎起身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恩赏妾身心中领受,只是两位美人还请太子妃收回,不然妾身今日也无心回去了。况且为了诚谢太子妃恩德,妾身也特意选了四个丫头……”
崔婧的脸色变了变,明玥今日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你不劝着太子把人收回来我就死给你看!但死前我还要膈应一下你,给太子也献四个美人!
崔婧气得直哆嗦,见明玥没死也不叫大夫给她看伤了,便伸手来戳她的伤处,明玥冷声道:“太子妃是想我命丧在太子府么,传出去对太子可是大大不利。”
“你倒敢顶嘴!”崔婧怒道,说着便扬手打过来。
明玥微微朝后仰身,崔婧打了空,指甲却还是稍稍刮到了脸,有了点儿红印,明玥捏住她一根指头,低声道:“太子妃今日这一下,定会后悔。”
崔婧瞪着她,外头太监却来报:“禀太子妃,皇后娘娘宣太子妃带裴家夫人入宫!”
明玥心道,——对嘛!这才是正戏嘛!裴云铮应也在宫里“夫妻爱重”了一番啦。
一面似笑非笑指指自己脑袋:“太子妃确定要我这般去?”
崔婧咬牙指着大夫:“给她包扎!”
上车前,明玥轻轻摸了两把自己的脸,暗道:彪悍的先驱房夫人,请保佑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