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聂老头气急败坏:“好你个孙二勇,你给我使这招,你这是故意的,我买的鹌鹑,和你那个是一套的,你故意不卖给我,这是想讹我?”

孙二勇笑了:“聂老同志,刚才我们也是明码标价,大家都商量好的,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你现在算什么,看我摆了新东西出来,你眼馋就要抢?”

孙二勇这么一说,周围一群人都起哄。

“聂老头,刚才谁也没逼着你买吧!”

“谁知道那是一套,我们眼力不行,我们看不出来,人家反正是单卖的!”

也有人在那里乐:“这聂老头能耐着呢,他也有今天!”

到了这里,聂老头也明白了,自己这就是中计了。

但是低头看看这鹌鹑,确实是好东西,只有上半截,没下半截,实在是难受。

他只好问价,结果一问,孙二勇直接报:“这是清朝皇宫里用的,稀奇,一百二十块。”

这话一出,聂老头直接蹦起来了:“你抢钱啊?”

孙二勇笑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算,没说非要卖给你。”

这聂老头站在那里,好一番纠结,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最后,到底是不舍得,讨价还价一番,以四十四块成交了,加上之前的三十六块,等于八十块钱买了一个鹌鹑盖盒。

其实这物件,放文物商店里卖,也就是这个价了。

等聂老头走了,一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有的夸孙二勇机灵,一个个都给他竖大拇指。

孙二勇:“得,我这哪叫机灵,都是有高人指点!”

一时没人留心了,孙二勇才把那八十块给了初挽:“小姑娘,今天多亏你了,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初挽也笑:“刚才可把他气得不轻。”

至此,她心里也好受多了。

她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干脆全部推开,重新来过吧。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初挽教训了聂老头,自然心情不错,第二天,她又跑过去玉渊潭早市。

这天玉渊潭早市新面孔多,明显有几个都是跑外省的铲子,收获挺大,过来早市这边兜售。

初挽很快看到那边一个黑脸汉子,他也没摆摊,就那么站在那里,把自己当架子,肩膀上挂着一个刺绣老褡裢,里面塞得满满的,胳膊弯里挂着一堆,有牛角艺术品,也有各种珠串,松石串珊瑚珠,看着应该是内蒙古那边收来的。

周围有人和他聊,果然是的,说是春天跑了一趟内蒙,各处收了不少东西。

“也就春天跑一趟,入了秋,咱就收不上来了!”

初挽扫了一圈,便看到那边褡裢里露出来的一点红,她问:“这位同志,这是什么,看着颜色挺好看的。”

那黑脸汉子一听这话,就觉得外行,呵呵笑了:“妹子,这是珊瑚。”

说着,掏出来了:“瞧,红彤彤的,多好看哪!”

初挽知道对方以为自己外行,说这话来哄自己,不过她也没多说,就接过来,摩挲了摩挲:“是挺好看的,多钱?”

黑脸汉子笑:“看你年纪小,照顾你,你要的话,给二百块拿走吧。”

初挽一听:“这么贵!”

嘴上这么说,但是手里没松开。

没松开,旁人就不可能来还价。

黑脸汉子一脸认真:“这可不是给你乱要价,我从来不哄小姑娘,这么大一个红珊瑚,一般人家哪有,我可是花了一百八十块收来的,从内蒙跑回来,饭钱车钱得多少,我挣二十块,这是良心价!”

初挽自然知道这黑脸汉子就是瞎扯。

其实在内蒙,这种珊瑚很常见,内蒙人的民族服饰上经常有这种翡翠珊瑚的装饰,根本不那么值钱。

只不过眼下这一块质地纯密,纯净饱和,而且从制式看,应该是清朝二品大员顶戴花翎上的珠子,这么大一块留一留以后肯定值钱。

但是这黑脸汉子显然不懂行情,闲扯,却又拿自己当棒槌,想挣自己钱。

她当下不动声色,随手将那红珊瑚在手里抛了抛,作势就要还给那黑脸汉子。

买不买的也不要紧,再看看别的。

谁知道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说:“这种珊瑚,卖不上价,前几天我去文物商店,和收货师傅聊起来,这时节,才过端午,内蒙的牧民日子不好过,外面农民不少来送这个的,收都收不过来。”

初挽听这声音耳熟,回头看,便看到了聂南圭。

他吊儿郎当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正笑看着初挽。

初挽没理会,重新收回目光。

那黑脸汉子脸上便有些憋,看着聂南圭:“小聂同志,你怎么来我这里瞎掰掰了!”

聂南圭:“老芋头,说句实话嘛,没事别哄人家小姑娘。”

聂南圭倒确实说了一句大实话。

春天时候,草原青黄不接,牧民正是缺衣短吃的时候,手里有什么老玩意儿,他们就愿意拿出来,换了现成的人民币,或者换了米面油的过日子。

可是入了夏,入了秋,日子好过起来了,水草丰盛了,他们就懒得卖了。

和多少钱没关系,人家就是卖个心情,不缺吃就不卖。

老芋头便道:“行吧,小姑娘你想出多钱?”

初挽:“二十块吧。”

老芋头:“那肯定不行!二十块,我本都回不来。”

其实初挽已经不想要了,这肯定是漏,但也不是什么不能错过的漏,不捡就不捡,关键是不想和聂南圭掺和。

当下抬腿就要走:“不卖就算了。”

老芋头便忙叫住:“你给多钱?好歹给个实在价!”

初挽也就停下,两个人讨价还价,最后终于三十五块成交。

初挽交了钱后,将红珊瑚揣兜里就走。

聂南圭追上来:“初初小姑娘,不谢谢我?”

初挽连看都没看:“一股子烟味,能离我远点吗?”

聂南圭无奈:“真是属姑奶奶的,这么难伺候!”

不过还是掐了烟:“初挽同志,请我吃饭吧!”

初挽瞥他一眼:“凭什么?”

聂南圭:“就你这红珊瑚,没我从旁边帮衬着,你能拿下来,这么大一块呢,我估计是有来头的,你就偷着乐吧。”

初挽:“你爸昨天那个鸳鸯,还有那几个古钱,不是也不错吗?”

聂南圭顿时笑起来:“敢情你知道那是我爸?小初初,你说你,怎么没点尊老爱幼的心呢,就这么欺负我爸?气得我爸昨天回家多吃了一碗米饭!”

初挽听着,也笑了:“你爸胃口不错。”

聂南圭叹:“我看你笑得还挺好看的,看来心情不错,不过想想也是,当初那小盖罐,还是被你截了胡,可把我们宋三爷气得不轻,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被你给逮住了。”

初挽眼神淡淡的:“你们家大业大,也不在意这点小玩意儿。”

聂南圭扬眉:“说得轻巧,这口气,但凡换一个人,我肯定咽不下,也就你,我认了。”

初挽听着,心想聂南圭年轻时候原来这么油嘴滑舌的。

聂南圭却认真地道:“初挽同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我是真心诚意想坐下来和你谈谈。”

初挽:“谈什么?”

聂南圭顿了下,之后缓缓地道:“谈谈过去。”

初挽听着,视线落在聂南圭脸上,聂南圭带着好整以暇的笑。

初挽:“我上午还有事,回头有时间再说吧。”

聂南圭:“回头有时间再说,这就是后会无期了。你上午去办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初挽淡淡地道:“我去图书馆学习。”

聂南圭:“学习?”

初挽便大致解释了下,聂南圭:“行,真有出息,那这样吧,我中午过去图书馆找你,那边有朝鲜冷面,我们正好尝尝。”

初挽:“行。”

她是想着,确实可以坐下来和聂南圭谈谈,探探聂南圭的底。

就她所知道的,聂家到了聂南圭爸爸这一辈,兄弟五个在解放后只剩下两个了,一个在故宫博物馆工作,另一个就是聂南圭爸,早早做古玩生意。

至于太爷爷说的聂家老三,就查无此人,之后十几年,古玩界也没这号人物。

姑奶奶的事,她没别的线索,从聂家下手打听打听是最合适的。

告别了聂南圭后,她匆忙赶过去图书馆,扎扎实实学了一上午,累得头晕脑胀的。

中午十一点半才出来,出来后她就琢磨着吃点什么去,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

谁知道一出门,就见好几个女生正往南边看,她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聂南圭一身蝙蝠衫和港式宽松长裤,正悠闲地站在槐树下,看着颇为潇洒帅气,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时髦洋气。